也是,救驾的忠臣,哪个皇帝不倚仗?
赵天明这些天光顾着忙抓人了,也没功夫来宫里瞧瞧自己这“干爹”,今天猛然一见才发现,方效承可能是上火了。
上火是不错,但是不够,方效承已经要烧着了。
方效承嘴里坏了一块,一说话就疼,于是只得用眼神示意李仁把军报递给赵天明。
那军报上面还黏着根鸡毛,封口处还有一个叩上去的密印,看起来十分紧急。
赵天明打开,这是北原的军报,话语寥寥,然而却触目惊心。
北原这些日子已经大大小小地打了十几场仗,虽然无一落败,但胜亦是惨胜。齐汝钧亲自执笔,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战事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赵天明长舒一口气,“这群胡人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方效承看起来更痛苦了:“北原是故意折腾朕呢,不让朕睡安稳!正好之前把赵殊的赃款查出来了,天明就带着去罢,越快越好。”
赵天明一愣:“陛下是让臣去督战?”
“你不去谁去啊?”方效承道,“卿是去过北原的人,且还是行伍间的,自然要你去。”
第22章
常安面色凝重,他对面的钟雨眠同样如此。然而平日里跳脱的两个人忽然正经下来,竟然有些诡异的幽默感。
“现在局势危如累卵,还不如各退一步,互相都安生!”这是常安的话。
钟雨眠毫不客气:“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魄力都没有,我看你这手中刀还不如不拿!”
常安不甘示弱:“郡主女中豪杰,怎么这会也不见你沙场上的豪情了?”
严彭:“……要不我再去给你们俩买一盒桂花糕?”
两个人的筷子都没松,食盒里只剩了一块雪白的还飘着香气的桂花糕。
方俞安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北原没大事,齐汝钧太会夸大其词了。我今日看那军报,不知道的还以为北原要全军覆没了呢。”
严彭接过齐汝钧写回来的私信:“看起来,确实没甚大事……那赵天明一去,岂不是出事了?”
“不会,那位统帅有的是法子让他闭嘴。”方俞安笑笑,“何况这一趟犒军督战,两边都晓得是做甚去了。”
严彭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而那边两个人已经因为桂花糕打起来了。之前他还不太习惯,如今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反正这俩人加一起还不到四十岁,都是小孩,因为甚打起来他都觉得很正常。
齐汝钧不过是在北原吃糠咽菜实在太苦了,伸手管京里要钱。而赵天明估计也是过得拮据,才准备去走这一趟,双方各取所需,不会出太大乱子。
然而赵天明已经与方晏清表明态度一事他们不晓得,所以这会,都还以为指挥使是个可以争取的清流呢。
“唉,好不容易才从赵殊那里挖出来一些,这下好,不知道有几个钱能被用在军饷上。”常安抢输了桂花糕,闷闷地坐在一边,“严玉声,你一点不心疼吗?”
严彭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心疼也没有用,”方俞安把信收起来,“这些事都不新鲜,能有甚法子?”
一块桂花糕实在太小了,钟雨眠几口就没了,此时眼神幽怨地盯着食盒:“要是国库里银子再多些就好了,那样也用不着为了这点军饷整天争来争去的。”
她这话落到地上,屋里一时沉默。
“边疆的将士还不够分,还得先被京里这些人瓜分一通……”钟雨眠嘟囔着,“我在商原长大,那点白糖都送上战场了,哪里舍得吃这么甜的糕点!”
严彭轻笑:“哪里找银子啊?现下年年赈灾要钱,军饷要钱,宫里的开支要钱。就算是让朝中的人都扯着脖子喝西北风,又能攒出来多少?”
国库没了钱粮自然是收税,可百姓们一年到头就那么一口粮食,还得交出去,让人家如何活?
钟雨眠不甘地撇撇嘴:“只消高瑞削减他平日一半的开支,阿爷和齐汝钧,都能直接打到大泽去了!”
常安一惊,顺手把食盒的盖子扔向她:“你要不要命!”
钟雨眠一把接住,虽然不说话了,可看起来仍是气得不轻。
“这些不是现下能办好的事,”方俞安道,“还是先做好眼前事罢。”
也是,路要一步一步走。
晚些时,常安与钟雨眠各自告辞,不过方俞安看了一眼仍埋头卷宗的严彭,觉得他可能是要坐化了。
“诶,起来,”方俞安拍拍他,“总这么坐着你该四体不勤了!你平时在御史台也这么坐着?”
严彭懒得理他,任由他在旁边聒噪。
方俞安无法,只得一下抽走他的笔。
严彭无奈地抬眼:“殿下,你今日怎么如此之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