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眠点点头,这会夕阳西斜,正好照在白雪峰的雪顶上,如同传说中的神山一般,金光熠熠。
“说来也怪,这位殿下似乎与前人不同。”钟山对于方俞安的称呼,在这三年里,从毛头小子变成了一口一个的殿下,“我记得以往皆是重农贱商,如何到他这却给反过来了……”
钟雨眠轻叹一声:“爹,殿下那是促商,非是直接将农给弃了,您在这担忧甚呢。”
钟山摆摆手,苦笑一声,没再说话。钟雨眠这时候才发现,她爹比前几年一下苍老下去许多,连脸上的皱纹都变深了,像是大漠中的荒沙,终于露出了下面干涸的河床,诉说着曾经的峥嵘与岁月。
“我们这一辈都老了,有些事到底要交到你们手上。”日照金山渐渐隐退,天边炽烈的晚霞也褪了色,钟山这才慢慢往回走,“丫头,今日爹交代你一件事,以后无论你如何走下去,切记,别让这位殿下倒了……他后面,站着我大周五十年的太平啊……”
钟雨眠点头,不过很快一笑:“爹,您也太帮他说好话了!”
“老子这是教你保命呢!你以为侯爵是谁想做就做的?”
钟雨眠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她爹说了甚,然而还不等她开口,钟山就继续道:“往后爹娘也不在了,你可需得想好自己的后路,晓不晓得?若实在不行……你就到北边去……常安那小子如今也算有正经军功在身了,又得着这位殿下如此信任,可保着你。你又觉着他好,那便,待咱们家孝期一过,你便去罢!”
天光完全收敛,钟山整个人都隐没在了黑暗中。钟雨眠鼻子一酸,扑到了他怀里:“爹,我……”
“我钟家的丫头,如何哭哭啼啼的。”钟山搓了搓她的头,“丫头啊,你需得长大了……”
景平二十三年秋十月,方效承过完了他最后一个生辰不久,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安静离去了,看着十分安详,无病无痛,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分。
绍明四年,东海水师刚从南洋满载而归,南涯以及十万大山里的酋邦派来了使者,与大周商讨互通往来的事宜,考课法又经历了一次变革,江南的蚕丝和丝绸又产出了超越去岁的数量,还卖到了罗刹去,国库的净盈余越来越多,先前一直搁置的黄河堤坝总算修缮了个差不多……这一年,西北也传来了喜讯。
后世看来,这位难得在史书上有名有姓的女爵,嫁了人后依然有后续的故事,简直像是甚话本传奇。
然而事实如此,虽然钟雨眠一身红妆,随着常安迎亲的队伍离开花海的那天钟山偷偷抹了好久的眼泪,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丫头……出息大发了。
这个时候的西北早就下了雪,然而大雪却挡不住自北边赶来的迎亲的队伍。常安搓了搓手,在风雪之中隐隐看到了花海的城墙,在白雪茫茫之中,灰白的城墙上到处都是迎风招展的红绸子,如花海一般炽烈。
原来她是生在这般地方,怪不得永远不会困囿一方。常安轻叹一声,促马快行,奔向了满是红妆的花海。
来年春天,这里想必会开满烂漫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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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真的是倡议女权的先锋了(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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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番外四
景平二十年的时候,京畿流行起了一场疫病。这并非甚小打小闹的疫病,京郊两个县直接死绝了,方效承吓得直接收拾收拾迁到了东都行宫。
“现下无甚好用的法子,只能把人分别隔出来,慢慢用药。”方俞安站在窗外,一脸忧虑地看着严彭,“你要不到东都去罢,总在此处……我该分心了。”
严彭敷衍地应了一声,估计他连方俞安说了甚都没往心里去,依然不停地翻着账册。
“好在去岁药材还够,不过从湖州弄过来怕是要些时日,远水救不了近火……得想个快些的法子,先把疫病控制了再说。”
方俞安轻叹一声:“玉声,你听没听我说了甚?”
“嗯?”严彭抬起头,“何事?”
“我说,你还是到东都去,留在这……”
“我若想走早就走了,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严彭失笑,“过些天自别处招来的郎中估计就要到了,一应事务你自己可能忙过来?还叫我去东都……有你哭着想我的时候!”
方俞安轻笑:“好了,晓得您能日理万机了严大人……只是,我说真的,现在京里的大门亦大开,招收染了疫病之人,我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