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有些头疼:“胡人到底当着他的面做甚了,他这般疯疯癫癫的,也问不出来啊……”
钟雨眠起身:“那我去问问方晏清。”
常安贪恋地盯着她的背影盯了好久,才拎起赵天明:“赵大人,咱换个去处疯。”
“啊?被鬼追到这的?”
“他确,确实是如此说的。”
钟雨眠一脸疑惑:“不行,我再进去问问。”
方晏清其实也不太正常了,但与赵天明相比算是十分冷静,起码能张嘴回答问题。
“那群胡人留了炸药就走了?”
方晏清点点头:“他们,他们没告诉我,偷偷走的,是要把我们这些麻烦也一并处理。我真是糊涂了,竟然错信了胡人!”
虽然时间紧急,但钟雨眠还是不禁冷笑一声,落井下石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糊涂还有个屁用——那你说见鬼,又是怎么回事?”
一提此事,方晏清就显得有些错乱:“大白天的,我真的见鬼了!他,他疯了似的一个劲地追我,我疯跑了一路……胡人都太邪门了,他们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钟雨眠一挑眉:“真见鬼了?那鬼长甚样子?”
“是方俞安!他早就死了!但他又出现了,就是今天早晨!他是,他是厉鬼!他是来收我下阎罗殿的……厉鬼!”
钟雨眠一下坐不住了:“你说谁?!”
方晏清的眼神都散乱了:“绝对是方俞安,他化做灰我都认得!他疯了似的追我,我只能跑,我怕,我怕他拖我下地狱!”
也是他这般无头苍蝇似的乱跑,才让外围的士兵逮了个正着。
钟雨眠没言声,然而方晏清还在自言自语:“他是被胡人活活切了脑袋剥了皮的,怨气,怨气肯定特别大!他一定恨死我了……可,可我没想杀他,我看见他的时候就后悔了!是胡人!是胡人动的手!和我没关系啊!”
按着方晏清的状态,和胡人平分秋色地叫板确实也不太现实,这才让常安看见了胡人和汉人混杂在叛军队伍中的景象。方俞安去就是挑拨离间的,这么好一个由头,胡人不晓得就罢了,方晏清肯定坐不住。
所以方晏清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的由头就这么死了,和胡人打起来是迟早的事。
可惜出了些变故,胡人实在太过丧心病狂,直接给人切了,还顺手收拾了这些聒噪的中原人,从此一心一意地南下。
只是实在力不从心,到底又毁在了大周手上,功亏一篑。
“河东大捷,总算告一段落了。”宫道上,郑必先与戚逢并排走着,然而看不出大捷的消息有多振奋人心,“之后的日子,总算能好好过了。”
戚逢点点头:“咱们接的是飞鸽传书,恐怕真正的捷报还在路上,不晓得会不会有甚变故。”
郑必先把头摇得如拨浪鼓:“可千万千万别再出事了!先前殿下那一事,已经够打击人了……”
“天不遂人愿,谁又能预料。”戚逢不禁长叹一声,“不过好在是平定了叛军,总算解决了心腹大患,往后改制倒可以轻松不少。”
郑必先点点头:“就是不晓得,他还愿不愿意跟着咱们一起改。”
戚逢当然晓得这个他是谁,脚步慢了下来:“玉声大概……不会再久留了罢。”
“我也如此觉得,”郑必先有些牙酸,“这老天也是不开眼,偏偏甚苦处都往一个人身上招呼,也不怕直接给人弄死……”
“共处太久,咱们其实都忘了些事……”戚逢抬头看着天,这几天总是郁郁地阴着,“咱们在玉声这个年纪,还整日想着如何科举入翰林。”
郑必先应了一声:“谁说不是了,不愧是白家子,想来白阁老当年不也是二十二中举,从此一路长虹么。”
戚逢刚想打断他,然而又想起,白家旧案已经审结,只待近日昭告天下。从此白家不再是反贼,而是一个可以被光明正大提起和赞美的传奇了。
“也对,白家确是英才辈出。”戚逢笑笑,“走罢,再回去看看考课一事,先前都耽搁了。”
郑必先一挑眉:“叛军都收拾了,你不去把你妻接回来?”
戚逢脚步一顿,一脸震惊,郑必先见他如此也很惊讶:“……山秋,你不会是给忘了罢?你这丈夫也不称职啊戚大人!”
还在宫里,戚逢不便显得太着急,于是一揣手不与郑必先讲话,紧走了几步。然而快出宫时,两人脚步同时一顿,不安的相互对视一眼。
“玉声,你如何来了?”
严彭一颔首:“河东的捷报二位应该晓得了,我这是送进宫去的,就不给二位看了。”
郑必先点点头:“确实已经晓得了,不过……为何你进宫去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