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声,”邹季峰打断他,“商原鲜血未干,你就要给仇敌辩解了?”
严彭没再言声,只是还皱着眉。
良久,他才轻叹一声:“延元时,北寒关还有边市……如何就变为如今这般了……”
他的声音太小,又被焰火的声音盖过去了,连邹季峰都没听清,只当是盛会中一点杂音。
而刚刚被严彭“搭救”的胡人却没有受什么影响,依然在街上走着。
胡人也是有十五灯会的,这个习俗是从中原学来的。只是北原荒凉,尤其是冬天,没有什么可看的,所以灯会就是真正的灯会。
茫茫雪原上,只有那么一处有五彩斑斓的灯火,像是指引远方的人回家的方向。
他还见过冰灯,雕工尤其精美,只是留不长久,周围稍稍暖和一些灯就要化了。
他按照自己的习惯,穿着一身厚厚的长袍,还有珍贵的兽皮,是个十足的异类。而且胡人的相貌与中原也有些不同,他站在这就够显眼了。
灯会的热闹方兴未艾,他也一直看着,但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找什么人。终于,一辆马车在人群之中缓缓而来,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终于一闪身,走进了暗巷。
过完了年,日子就快了起来,春风还没吹散焰火呛人的气味,科举的时候就要到了。
二月时,皇上下了圣旨,要起复刘凤枝,为今年的恩科掌卷出题,礼部杨甫森协助。
朝中各位消息灵通,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没掀起什么波澜,大家该吵架的吵架,该揽财的揽财,一切如常。
京里的三月一点都不暖和,相反,透着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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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歇一天就能把存稿肝出来,结果发现高估我自己了,,Ծ^Ծ,,根本写不出来,稿还是肝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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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没有几天就是会试了,各位可准备好了?”
北客来的堂口里,聚着不少士子,他们大多数是去年科举没中,干脆在京里又多住了一年,等着今年的恩科。时间长了,老板也把他们认得差不多,不时和他们聊聊。
“没甚可准备的了,”其中一个是这一群人里最年轻的,闻言拍案而起,“事到如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旁边的人按了按他的肩膀:“知节知节,快坐下……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也呵呵一笑:“诸位蛰伏一年,是该奋起了,这位知节兄弟,就很有志气嘛!”
“说起来,今年的恩科似乎比往年的科举要宽泛些。”
“什么,这是听谁说的?”
“朝廷的消息啊!今年恩科的主考,可能是栖梧先生。老先生最是仁厚,不会为难我等的!”
“栖梧先生……他不是已经致仕了么?”
“是啊,老先生快五年没露面了。”
“现在这时候就是流言满天飞,说甚的都有!据说歌月楼那边,还有卖考题的呢!已经是人满为患,连门都进不去!”
“哈哈哈哈哈……你是如何晓得歌月楼的情景的?不会背着我们偷偷去了罢!”
这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谈南说北,没一会紧张的氛围就消散殆尽。然而欢快的气氛也没持续多久,大门忽然开合,走进了一个人。
“请问,还有空客房么?”
本来堂口里的士子依然各说各的,没理会他,但坐着离门口近的张知节无意一抬眼,却发现了不对。
老板是来者不拒:“有有,您是一位?”
张知节站了起来,旁边的朋友以为他还要高谈阔论,连忙按住他:“行了知节,你那点墨水留着卷子上去罢!”
“你是胡人?”
这一声可比甚都管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来者一愣,看上去不太想承认,但他这一身实在是太扎眼了,让人很难不认出来。
老板倒没想过那么多:“来了都是客,胡人汉人的……不都一样么。来,您的客房在二楼里面那间。”
来者看起来也不想惹麻烦,付了钱抬腿就要离开。
然而张知节比他更快一步,一下按住他的肩膀,眼中尽是愤怒:“你是胡人!你还敢到我面前来!”
友人不知所措,还是张知节的同乡附在他耳边道:“知节是燕云府人,县里被胡人抢掠,母亲和姊妹都被胡人糟蹋了……他当时正进京赶考,鞭长莫及。”
这……友人犯了难,现在拦下他恐怕有些没有人情味儿了。
胡人有些茫然,刚才来看,他连官话都不太能讲利索,人生地不熟,也别指望他能辩解一二了。
张知节却不管,抡起拳头就是一下。然而读书人的力气到底没什么,胡人只是晃了一下,但看起来是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