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彭轻笑一声:“衡公公好眼力。”
李衡惊讶地看着他:“你,您……”
“时间紧迫,晚生此来只能送衡公公到此,还有些问题想当面向您询问。”严彭打断他的话,“京里要变天了,衡公公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李衡点点头:“如今看来,想是您要通过五殿下来实现旧主所托?”
严彭苦笑:“早知如此,我便不该认识他……罢了,多说无益。衡公公,当年案发时我年纪尚小,许多事不甚清楚,还需得好好询问。”
“公子请问,事关旧主,我必定知无不言。”
“当年投入宫中的各家女眷,究竟到了哪里,还有多少幸存?”
“内庭司有籍录,我也年年关照一些,到时你去查,一目了然。数目太多……人老了,记不得了。”
“好,那当年十罪疏降下后本来是被白阁老压下去一次,可到底是何人在背后做推手,将此事再次闹大的?”
李衡愣了愣,然而半晌后还是慢吞吞道:“是万岁爷自己想晓得。”
严彭也愣住了,可很快回过神来。是啊,那个人权势滔天,是天下之主,有何事能拧过皇上呢?
“哦,原是这般。”严彭轻笑一声,“可白阁老就算是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快,这中间……怕是还有别的事罢?”
李衡愣了一下,有些惊慌不定地看着他,似乎还在犹豫着。
不过严彭没有耐心了,整了整衣袖:“延元十二年,内庭司洒扫李衡因误伤主管而被罚,路上还不小心冲撞了新科状元……”
李衡一动不动,可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好在这位状元似乎并非沽名钓誉之人,对你也并未说甚。不过嘛……在得知你要被杖杀时,他却直接惊动了先帝,保你一命。都是些旧事了,我亦是听旁人提起,若有错处,可别怪晚生。”
半晌,严彭觉得自己要被冻麻了,才听见李衡颤巍巍地开口:“旧主……旧主于我有大恩,我,我……我断不会……不会做出对旧主不利之事的。”
听这话音,似乎是白家里面出了问题。
“万岁爷是早就有除了白家的心……十罪疏只是个由头,其中缘故,还是……还是功高盖主啊!”
“加之高瑞与其父亦在旁煽风点火,还有……还有京郊吴县血案……”李衡深吸一口气,“积羽沉舟,便是神仙来了亦无法挽回啊!”
严彭沉默着听了片刻,目光终于从有了些绿意的远山中收了回来,轻飘飘地扫了李衡一眼,没再继续问。
然而李衡却莫名找到了一丝熟悉感,那双眼睛……像是和旧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多谢衡公公了,晚生今日多有冒犯,见谅。”
李衡摆摆手:“斯人已逝,若非十分亲近之人,恐怕亦做不到公子这般。”
严彭紧绷了一瞬,然而只有一瞬,他的眼尾舒展开来,倒真有点斯人如玉的感觉:“如若失的非我父兄,非是至亲至爱……我又何必做到如今的地步。罢了,天晚了,衡公公,快些动身罢。”
李衡张了张嘴,好像说出了一个名字,然而严彭已然起身,独自离开了。
就好像……他若是孤身来,便就要孤身走,风霜雨雪,荆棘丛生,尽头也只有延元四十一年除夕的一场大火。
终有一天,这个从未存在过的身影,也要回到烈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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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送走了李衡,严彭在官道上等了片刻,没一会就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常安。
“在这干嘛呢,风多大啊!”常安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北原没问题了,现在我只消回京禀报陛下,黑市猖獗与边市一事就好了。”
严彭一抬头:“当真要开边市?”
常安点点头:“没办法,齐汝钧说燕云马上就要活不下去,只能开边市以维持税务。”
“燕云已经破败做这般了……”严彭看着远山上若有若无的色彩,“不过在此之前,消解决内忧外患啊。”
“可如果真按文准说的借贷,如果有农户还不上如何做?”钟雨眠在方俞安这里时间长了,晓得的事便多了起来,偶尔他们商量改制,她也能插嘴。
“就像我们在花海的时候,那年遇上大饥荒,借出去的军粮一粒都没回来。后来还是阿爷凑钱补了亏空,否则根本没法交代!”
戚逢挠挠头,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些。不过赋税一类非他所长,他也只能安静地听着郑必先说话。
“不不不!”郑必先兴奋地摆了摆手,“此事我亦考虑过,一年之内总要有农忙和农闲,闲暇时便招募农户兴修水利,以工还粮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