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乌晟和方俞安没通过气,但思路竟然出奇地相似。
“唉,这大过年的,竟然还被锦衣卫搅了局,可惜长安不在湖州,否则定会给你个说法的。”方俞安弯了弯眼角,“不过可惜归可惜,现下多拖延一刻,我的耐心可就少一刻。”
“岭南帮旧主确是白家的,可他已经死了十四年了,”孙老板清了清嗓子,又给其余几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使眼色,“这帮里何去何从,不该听他一个死人的。”
方俞安一摊手:“可是你们有活人啊,你们里面一个人自己说的,有白家的嫡子嫡孙啊。那如何还能听你们的,不应该听他的么?”
乌晟蹭了蹭鼻尖,掩盖住嘴角的笑。十二轻咳两声:“王爷,救,咳……救人要紧。”
“你们看,连个少年都晓得的事,各位偏偏还在这里耽搁。”方俞安毫不掩饰地嫌弃,“各位还真是够稳当的,也不怕明日就大难临头。”
另一个人接话:“先生有难,我们也着急,可我们不晓得从何下手啊。何况先生年纪虽轻,可这些年实在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哪里敢插手他的事呢!”
这话似乎还挺有用,屋里的几个人纷纷附和起来,一时间七嘴八舌的。
方俞安摇摇头,他们还真是误会严彭了。
严彭说过,在湖州,只能让这些人查出他想让他们晓得的。
也就是说,白家还有嫡系的消息是严彭故意漏出去的,真假尚且存疑,只是放在这混淆视听。
那么目的是什么,方俞安现在似乎有些明了,这些人明摆着是想摆脱严彭,然后他们单干。毕竟岭南帮的势力和财力,很少有人不眼馋。
他是想将计就计,直接清理了那位最冒尖的?
真是,走一步看十步,谁都没有他心眼多。
于是方俞安故意沉下脸色,好像终于没有耐心了似的:“诸位还真是……生意场上来去自如!”
然后他便连礼数都不讲了,直接离开,还不忘叫上乌晟一起。
屋里几个人纷纷冷笑,孙老板更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屁大点的小孩也敢来这和他们叫板了,实在太过不自量力!
方俞安与乌晟紧着走,没过会就回了府,这才敢松口气。
“王爷您也是的,怎么不等我来直接进去。”乌晟挠挠头,“若是您出岔子,我可如何交代。对了,如何不叫常镇抚陪着您呢?”
“我叫他到北原去了。”
乌晟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对方面色平静,顿时晓得估计是露馅了。于是乌晟有些尴尬地干笑:“王爷,王爷果真聪慧……”
方俞安轻叹一声:“我若是早晓得,他能这般运筹帷幄,不至于病急乱投医,一头扎进你们那龙潭虎穴似的去处。只是镇抚司不是甚好去处,还是想办法让他早些脱离险境才好。”
乌晟却摇摇头:“只要赵天明杵在这一天,严玉声就得在那待一天。”
他本以为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结果方俞安确实是一脸听进去的神情,可话却不对:“那就想办法让赵天明倒了。”
乌晟一时说不出话,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他疯了。
赵天明进到镇抚司时打了个喷嚏,总觉得今天的风格外冷冽。
按理说初七应该有人当值,可前面的日子还有一个上元灯节诱惑,所以镇抚司里难得的清净。大清早的更是没人愿意来,显得有些死寂。
赵天明边穿过阴暗的甬道边盘算着,严彭会不会直接被冻死了?
好在严大人命大,至今还留着一口气。
“你真是我见过心最大的人了,”赵天明用脚尖扒拉了一下空碗,“都这个时候还能吃得下去饭菜……佩服,佩服。”
严彭只是靠着墙坐着,懒得理他。
“如何,合你胃口否?”
严彭抬了抬眼皮:“米饭有点夹生,菜淡了些,若是多放些醋就好吃了。”
赵天明失笑,竟然接不上话。
“对了,我晓得你心思异于常人,所以我真的去试了试不同寻常的路子……还算有收获。”赵天明走近些,“我在北原的人传信,今天他们就能回来,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一五一十地说了,我还能让你死得好看些。”
严彭扯了扯嘴角:“指挥使就如此笃定我会死么?”
“不止此事,还有,想必你还不清楚,我目下查得如何了。”赵天明蹲下来和他平视,“去岁秋末,白家的人为了保护住他,只给我留下了一具尸体。现在……到时候重查了。”
赵天明非常惊喜地感觉到了他心绪的变化。
果然如此,赵天明心里有了底,他晓得其人的软肋在何处了。
“对了,常安亦被我调出去办外差,现在我也不许任何人到你这里。”赵天明很珍重似的捧起严彭的左手,“可是……方俞安现下有些顾此失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