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灾时还是他站了出来,虽然无人晓得。
“可是,”方俞安有些迟疑,“我可能再也遇不上这么一个人了。”
常安理所应当地一点头:“那是自然,世上哪有那么多意中人让你遇上的。行了,与其在这碎碎叨叨些没边儿的事,不如跟我说说,你和严玉声到底怎么了?”
方俞安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直到把常安看得都有些别扭,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常安忽然想到了什么,心思急转,只觉得自己的舌头今晚上格外喜欢满地乱窜,到现在也没找回来。
“你你你……”常安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你中意他?!真的中意?他到底你中意哪好了!不是,什么话……给我吓得……好殿下,您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方俞安没搭茬,等常安终于冷静下来,他才倒上一杯半冷不热的茶水:“这就对了,自然而然的事,哪里用得着如此激烈?”
常安满脑门官司:“不是我说你,你……唉!算了!怎么,你就是把此事明白说了,才让他如此的?”
方俞安认罪点头,丝毫不避讳。
常安也不清楚该说些什么,踌躇半晌总算开口劝道:“唉,放心罢,严玉声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最多别扭两天,然后一切照旧。”
左右以后会疏远一些罢了。
京城的雪夜似乎比北原的还冷一些,大风完全能吹透人这一身薄薄的皮囊,把内里的骨血扒出来,一刀一刀割净。
刘凤枝马上就要睡下了,却听到了开门声,老仆走了进来:“老爷,小九来了。”
刘凤枝总共九个入室弟子,不过小九是严彭特有的名字,以前刘家的人总拿岁数开他玩笑。刘凤枝听着好玩,也不管管,结果时间久了,还改不过来了。
刘凤枝十分奇怪:“这么晚了,他来做甚,前几天不是才来过么?”
老仆躬了躬身:“那叫他先回去?”
“别了,进来罢,外面风如此大,再冻坏了。”
严彭进来时,刘凤枝正在掌灯:“玉声啊,都这个时辰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严彭脸上冻得一点血色不剩,唯独眼眶是嫣红色,看着十分憔悴。
“师父,我……我有些心事,难以排解,只好来烦扰师父了。”
第37章
刘凤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虽然严彭年纪小,但心思很多,有时比邹季峰他们还要透彻些,从来没有和自己诉苦的时候,是最让他放心的一个。
这样深陷纠结的严彭,几乎让他觉得陌生起来。
不过同时他也有一丝庆幸,可能是自幼失怙的缘故,刘凤枝总觉得他心里有事。可一问起来,他又耍滑头地避开,让人担心都没处担。
刘凤枝知道他怕冷,叫老仆又添了些炭火,煮上了酒:“数九寒天的,喝点酒暖暖身子。自己怕冷都忘了?”
严彭坐在他对面,一下一下地数着自己的心跳,总算是平复下来。
他的长辈,或埋骨他乡,或因为白家的缘故,远走高飞不问世事,也只有在这里,有人能把他当个孩子。
虽然这孩子过了这个年就二十一岁了。
刘凤枝没急着问他到底怎么了,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煮酒,又给自己泡了些清茶,等着他自己开口。
不过他想,严彭可能今晚上都开不了这个口,毕竟他这样有些外柔内刚的性格,也不一定会吐露多少。
茶壶里的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响着,外面风小了些,已是夜深人静。
良久,严彭轻叹一声:“师父,这个时辰了,我还冒昧来打扰,要不您……”
“年纪大了,觉也少了。”刘凤枝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你这孩子从未向我吐露过心声,如今这头一遭,我可得打起精神来。”
严彭勉强笑了笑,而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其实不是甚大事,只是……师父,您和师娘是如何相识的?”
刘凤枝一愣:“如何想起来问此事了?我是当年赶考进京时遇上你师娘的,她不嫌我贫罢了。告了父母,三书六礼下去,自然就是一家子。”
于是两个人一走就到了现在,刘凤枝连个妾都没有,可见和睦恩爱。
说起此事,刘凤枝的脸上浮现出些笑意:“你师娘说,以后我做了内阁首辅,她便是诰命夫人,可以坐着享清福了。可惜啊,我这一辈子都没做上那把交椅。”
严彭失笑:“难道师娘就会因此弃您而去啊?”
刘凤枝想想也是,于是又问起他来:“遇上甚棘手的事了?如何想起来问你我与你师娘的事。”
“师父,有一事不明,所谓相伴,何解?”
刘凤枝一皱眉,似乎有了点猜测:“人字两笔,总可分两半。而伴字两边,左便是一人。有个知冷热喜怒的人陪着,总比两笔艰难彳亍要宽慰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