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小祖宗。”
“陛下心里,是暂时不与我计较呢,还是当真信我?”
他说的,是姜雁一事。
许清焰原本想和盘托出,她已让人仔细审过姜雁,知道了当年之事,是他无辜受辱。姜雁也会被无声无息地处理妥当,往后都不会再对他造成威胁。
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太冗长了。
她只将他的手拉过来,缓缓握住。
“朕从没有不信过你。”
“可你好凶。”
“与你置气,是朕不对。”
“臣侍可不敢让陛下同我认错。”
她看着他微红的眼尾,将他的手捧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
“顾怜,朕有话和你说。”
“什么?”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姜雁作恶,世人却来规训于你,这不对。”
“……”
方才还与她矫情的人,忽地小声吸了吸鼻子。
他将下唇咬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说这个了。”
“嗯。”
“陛下为什么会来救我?”
“不是同你说了吗,朕听闻今夜太后也在,就后悔了,就赶过来找你了。”
还好,是及时护住了他。
这人却不买账。
“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齐王早有不臣之心。她与太后私通,乃是天大的丑事,陛下想要扳倒她,本可以设计拿此事做文章。要是事败,不过是死我小小的一个君侍。要是事成,却能解陛下之忧。”
他道:“陛下何故不让我进去撞破。”
许清焰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他想听她说什么?
说她喜欢他,紧张他,朝堂大事也不如他一人重要?
这等话,她可说不出口。
她只是觉得,想要与齐王对垒,来日有的是机会,不必拿他一条命去做交换,不值当。
“朕还没有到了,要让男人为朕出生入死的份上。”
顾怜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撇撇嘴。
“那陛下倒也没想过,假若和我一起,被齐王抓个正着,该如何解围。”
“这不是没被发现吗。”
“万一呢。”
“什么万一。”
许清焰被他绕得头晕,打了个哈欠,信口开河。
“要是真打了照面,朕就只能说,此地偏僻,朕带着自己喜欢的君侍,过来一尝野趣。她和太后,难道还能管此事吗。”
“……”
顾怜蓦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
望着她的目光,啼笑皆非,又震惊,仿佛头一天认识她似的。
待许清焰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没边,说了什么,耳根也禁不住热了一热。
“那,那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就先走了。”
说着,就想仓促起身。
衣袖却忽地被压住了。
自从方才,替他脚踝上了药,他双足一直赤着。
这会儿,白皙的脚毫不客气地,就踩上了她的袖子。脚趾圆润,漂亮。
他仰起头,定定地望着她。
“夜很深了,陛下要走吗?”
“朕……”
“陛下若是今夜再走了,臣侍可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
许清焰不太记得,她是如何吹熄的灯,放下的纱帐。
她只记得,他的双唇很软,但腰更软,比她有时看着他,会在心底想象的样子,还要更引人入胜。
他的身子好暖,好温柔。
瞧他平日的狐狸样子,她还以为他在这种时候,会如何扛得住,如何反客为主,与她不战不休。
结果,他只会缩在她的怀里,化成一滩春水,抖了音调,气息断续地求她。
他贴在她耳边,几乎是央求。
“陛下,你叫叫我,叫我一声。”
许清焰往日里,总觉得他主意大,心思多,不似寻常安分守己的男子。
所以她总是喊他顾贵人,顾怜,从不肯叫得亲昵了。仿佛害怕距离拉得太近,就会让他勾了去,有损她一世英名。
但这一夜,她吻落在他耳畔,反反复复地喊他。
“阿怜。”
“阿怜。”
顾怜的住处,是一处水榭,距她的地方最近,当初还是内务府揣摩她心意,特意挑的。
水池里有游鱼,唐突搅动了春水,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却不如他声音动听。
她记得,他后半夜伏在她肩上,全身薄汗,气息微弱。
“陛下查过敬事房的记档吗?我,我从前不曾……”
“朕已经够心疼你了。”
许清焰捉着他手,在指尖轻轻咬了一口。
“受不住就歇会儿,不许提从前。”
“陛下……”
“笨不笨呐,难道还给朕当小父君上瘾了不成?”
黑暗中,有人不作声了。
隔了一会儿,却拉着她的手,缓缓向被子下走。
伴随着轻轻的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