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抚摸了一把凑到她身边的麖,是来讨食的,看得出这些年她在尸山过得不错,也尽心尽力。
吴桐说不出话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时候吴桐还没现在这么看得穿,只在来的路上想着,如果旱魃咄咄逼人,或者挑拨离间他和菩提的关系,他就是拼着被菩提责怪,也定要除了这个祸害!
也算替天行道!
可谁想到旱魃是这么一个模样,温婉端庄,长得挺好看,说话又好听,除了脸色青白不似活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甚至还格外体贴菩提。
菩提常年不得离开此地,性子又闷,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照料陪伴,只要旱魃不出去惹事,似乎也挺好的。
这让原本气势汹汹的吴桐一下不知该怎么办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旱魃把吴桐劝离了菩提树边,压低了声音迎头就是一句:“先生不必担心我耽误菩提,我活不长久了。”
吴桐刚刚才放下成见,觉得有个人陪着自己朋友也挺好,旱魃就来这么一句。
见吴桐满脸困惑,旱魃随意笑笑,道:“我由奾来镇众人残杀之人的不甘所化,如今因缘巧合,菩提给了我一线生机,我虽爱他重他,可终究不得长远之计。”
“菩提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奾来镇的人却丝毫不曾悔改,甚至变本加厉。”
“如今被残害的人依然源源不断被扔进尸山,他们附加在我身上的不甘愤恨,令我更强大,我也同样感受着他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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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听菩提说,你是跟在涅槃之凤身边的,你所见之事多为光明温暖,可尸山这里不存在这种东西。”
旱魃的脸上渐渐浮上一层压抑的酸楚:“同样生而为人,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该如此被屠戮吗?!”
吴桐听菩提说过奾来镇的事情,一时答不上来。
旱魃也没指望吴桐能说出个什么,只继续道:“再过两日卯时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离火之时,到那时,我会带领尸山上那些不甘的怨愤和阴气去冲击奾来镇的封印大阵。”
旱魃说:“那时候不仅是大阵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我等最强盛的时候,定能冲开的。”
吴桐猝不及防听到这么大一个行动,惊讶地怔在当场:“就算冲开封印,你又能做什么?你若当真大开杀戒,天道又怎么可能放过你?还会牵连菩提!”
旱魃摇摇头:“我不会亲自下场,冤有头债有主,那些亡灵自会动手。”
“只是……”旱魃沉默了会儿,才继续:“只是这份因果,我怕是逃不过去了,为了不牵连菩提,我会一力担下,请先生到时拦着菩提一些,免他受伤。”
吴桐还是不喜欢旱魃,说不上是不是因为旱魃终究把那些不安的亡者魂魄看得更重要一些,还是因为单纯灵物和邪物的相斥。
但吴桐更知道,哪怕这些年相安无事,只要奾来镇的问题不解决,旱魃还受孕育她的执念影响,就永远是埋着的雷。
旱魃的选择本身没有错,她就是因此而生。
旱魃扯了扯嘴角:“我只是……去做我早就应该做的事而已。这些年偷来的岁月,还请先生替我谢谢菩提。”
吴桐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但旱魃知道他会答应。
因为他们一样,都很重视菩提。
两日后的卯时,吴桐拖着菩提,而旱魃带着在尸山山脚下围了厚厚一层黑色的阴气前去寻仇。
连四爷即使反应迅速,封印依然被冲开一个口子。
奾来镇的那些得利者向来十分团结,这时候,他们倾尽全力修补阵法,竟挡住了旱魃的进攻。
旱魃出了尸山,身上没有菩提灵树给的伪装,一时邪气四溢,赤地千里。连四爷以水克火,招云呼雨,压制旱魃。
天空中异象频生,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就乌云密布,甚至前一刻人们还觉得太阳晒在身上烫得发疼,后一刻就是风呼呼地刮,加了衣服还觉得冷。
正在僵持之际,菩提的声音伴随着呼呼风声传来:“收手!”
声音是旱魃从未在菩提身上感受到的威严,让她下意识听从。
紧接着,缓和下的微风,把后半句送到了旱魃耳边。
“交给我,你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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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旱魃收手,奾来镇那边来不及停手,倾盆大雨瞬间瓢泼而下,连周围的山脉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大暴雨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