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操着一口带口音的腔调,生硬道:“这里没有夜市的,晚上不要出去。”
白鹄立微微皱眉, 诧异道:“来的路上看到村里槐树广场那儿小摊贩挺多的,着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 才没仔细看,这会儿已经收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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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澈跟在后面,冷眼看着,其实从方方面面都能看出来,白鹄立确实不是栖霞镇的人,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哪儿啊。”老板娘手下动作不停,还在磕磕绊绊地把木板填进门框,头也不回地说:“早就收摊了,现在外头没人了!你们要是喜欢,明儿赶早去吧!”
时澈琢磨出来了,老板娘是真不想他们出门,可更奇怪的是,作为村里唯一一家小旅馆,老板娘不开门迎客就罢了,怎么太阳都才下山,她就着急忙慌地关店呢?
时澈想到刚刚拿到的户籍人名资料,既然大家都是本家,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概不会有什么偷盗之事,真的有必要还没到深夜,就关门落锁吗?
时澈正想着,视线瞟到老板娘前台后面的小门里,大概为了看顾生意,她就住在那里。
里面有一堆白色麻布。
时澈也没多想,上前两步,道:“老板娘,你这会儿就关门,等等我们怎么回来?”
“栖霞镇就这么大,人也不多,彼此都认识。”时澈半开着玩笑,眼神却深沉而认真,“没必要防贼似的这么早关门吧,难道你们还是防着我们这些外来人不成?”
“哪能啊!”老板娘臃肿的身体费力转身,腹部赘肉都跟着抖了几下,她拧着眉,就像一个泡发了的馒头忽然有了褶皱。
她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神秘:“晚上外面不安全,有蛇!”
还站在楼梯口的白鹄立神色微变。
蛇?
她们门口家家户户挂着蛇,居然还怕蛇进门吗?
不过——
“现在是冬天吧!”白鹄立出声。
时澈点点头,视线顺着屋内的灯光出去,门口的雪被扫开,堆在两侧,此时雪堆被暖红色的灯光照出了虚假的温度。
时澈明白白鹄立的意思,问老板娘:“蛇在冬天要冬眠,你说这个温度外面有蛇?”
老板娘见和他们说不通,不再阻止,冷哼一声:“觉得我蒙你们是吧?爱信不信!”
她把手里的门板在地上一杵,发出“呯”的一声响:“要出去就出去,出去了别回来,横竖我晚上是不会开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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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像是他们做错了。
白鹄立没惯着,时澈因为吴春山的画要出去,他听到了蛇的线索,更要出去。
若是遇上了蛇,他还真得好好问问它们,这里早几百年就是他狐仙的地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它哪来的臭长虫,也敢和他争?
白鹄立现在想到村口被荒废的狐仙庙还是一肚子火。
白鹄立拉着时澈走出门的时候,还能听到老板娘叹着气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下一刻,“咚”一声,厚厚的门板就把房子大门盖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出来。
衬着茫茫白色,门口的雪堆重新变成了带点灰蓝色的白,显得更冷了。
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没有风,雪花就这么洋洋洒洒往下荡。
门口的铜制蛇形标志,也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看着绒绒的,活像蛇身上长了白色的毛。
他们走出旅馆的时候不算晚,但是外面却完全变了个样儿。
清冷、安静,没有一丝人气。时澈出来买饭时,外面还有熙熙攘攘回家的、买东西的人,就一顿晚饭的功夫,好像所有人都蒸发了,天地间除了雪,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整个栖霞镇都陷入了沉寂。
“……真的不对劲。”白鹄立看着周围,手牵上了时澈的手。
“嗯。”
时澈的手很凉,本不想冻着白鹄立,要缩回去,可还是被白鹄立牢牢抓住了。
白鹄立的手很热,就像他的人,像一颗永远不落山的小太阳,热情又有活力。
时澈反握住白鹄立的手,捏了捏他的手背。
白鹄立脑袋左摇右晃,却一路上都没见到一个人:“被老板娘说中了,外面真的没人。”
顿了顿,白鹄立又补充道:“不过也没蛇!”
时澈“嗯”了声,道:“去槐树广场那儿看看。”
白鹄立知道他来的目的,也知道吴春山的图就是以槐树广场作为取景地,乖乖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