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舒哥儿你是个好的,就是我家那三小子,早些年被人断了手指,一直没娶上媳妇,我就是想问问你店里还招不招活计?扫地也行!”杨婶子音色里带着哽咽,她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腆着脸过来说这个。
江舒轻笑:“我当是什么,店里确实少个洗完扫地的,三哥若是愿意帮忙,明日让他跟顺子一同去镇上就好。”
能帮一就帮,何况他也是知道那个“三小子”的,都是可怜人。
杨婶连连道谢,连不要工钱只管饭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这副样子给谁看?这不是拿准了夫郎不会拒绝吗?”于水愤愤的朝杨从丢下一句话回了屋里。
杨从憨憨摸了摸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第36章 “账房先生,准备新吃食”
杨婶子家有三个儿子, 老大杨虎,老二杨龙,老三杨守, 倒不是说杨家不喜欢这个老三, 反而是太喜欢才希望能守在他们身边,没想到却因为被地痞流氓找麻烦,好好的一双写字的手竟没了根手指。
这对一个书生来说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重要,于是便一蹶不振,成日里只知道在家闷着不与人交谈。
江舒觉得他可能是自闭症或者忧郁症了,因此杨婶子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人总要有个往前爬的契机。
多样馆生意火爆, 多数常常来吃的人都是镇上的富户或是开着小铺子的小康人家,而那些鲜少来的客人吃一次也够回味许久了。
杨守是跟着张顺来的,他其实并不想来这里打杂, 他的心里还是渴望读书的, 但他也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拿不起笔杆子, 无法往上考了。
即便如此,在看到多样馆座无虚席门庭若市, 他还是觉得惊讶。
“咱们进去吧。”张顺带着他一路往前, 看见眼熟的客人还会笑着招呼几句,那模样简直够神气的。
江舒在后院琢磨着新的营销方式,张顺问过朗山便去后院找他了。
张顺:“舒哥,杨守来了。”
“来啦?先坐那边,我琢磨点事情。”
他在思考“会员制度”, 各种折扣都是营销手段和策略, 只要能深入人心让客人觉得有利可图, 那生意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店里的吃食随便点几个都能超过一百文,所以之后可以记两本账,一本是店内的正常账目,另一本则根据消费金额来选定会员,从而拿到相对应的折扣,满减活动也是要积极的做起来。
可以像优惠券那样给会员们专属的标志物,设置积分兑现,不同等级的积分就能兑到一些小东西,当然不管是什么东西,对任何人来说只要不花钱就都是好东西。
江舒捏着炭笔的手松了松,他种笔可没有现在的碳素笔好用,捏这么一会拇指都要抽筋了。
他将纸张收好,这才看向杨守,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苍白无力,双目无光,典型长时间不出门见太阳的模样,但抑郁还算不上,顶多就是忧郁了。
“早上过来吃饭了吗?”江舒微笑掩饰尴尬,全世界通用的打招呼用语就是好使,拉近关系表达关心。
“不用这般客气,我是来做工的。”杨守声音细小无力,一副不愿多攀谈的样子。
江舒点点头:“你是来做工,可也得你心甘情愿,否则你心不甘情不愿,做事不稳妥,岂不是给我添麻烦。”
“可你明知我是不愿来的,又何必跟我多费口舌。”杨守不懂,他这样的一看就是被迫才出来,他哪有心思做工。
“你的意思是,你宁愿在家里无所事事,任由父母兄长为你劳心劳力?还是说等往后父母驾鹤西去让兄长拖家带口的照顾你?这便是你愿意做的事?”
江舒本不用这么大费口舌,但杨守先前是童生,说明他是有一定能力的,镇上的童生很多,秀才也有,举人几年也就那么一两个。
虽然杨守不能参加殿试,但秀才也是可以努力的,何况……他真的不想每天都站在柜桌前算账!
杨守说不出话,那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我……不想这样,也不想洗碗打杂。”因为对他已经残疾的手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我雇你当账房先生,但账本要根据我所要求的做成两份,杨守没人说过断指不能考秀才,你不要过于迂腐从而禁锢自己。”
尽管江舒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多数人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但杨守还好,他没有被养歪。
主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杨守自然也不能扯后腿,何况江舒的话点醒了他,他之前从未想过继续考取功名的事,除了唉声叹气什么都不会的他,不能让亲人成日为自己操劳。
杨守叹了口气:“烦请东家帮我讲一讲账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