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勤脸色微变:“他来这里做什么?”
赵无垠摇摇头,他没有明白那两个人过来的意义,也许并没有意义可言,“来找南迪的吧,说要看看我的病……”
毒性不合时宜的发作,他感觉自己如火中烧,烧的天昏地暗。思勤扶他躺下,给他喂了几粒药丸进去,赵无垠和着血吞下。等神识恢复了一点清明才喃喃的说:“如果我逃走了,你会不会出卖我。”
“这里是蒙古的都城,重兵把守,你逃不出去。……就算你逃出去了,你这幅身体穿过茫茫戈壁,不要命了?”
也是,如果当初战死沙场,也比现在病死榻上要好得多,还少遭这么些罪。
思勤见他不说话,这才追问道:“阿木过来说什么了?”
“他说要看看我的病,还问我恨不恨他。他也懂医术的吗,还会把脉?”
思勤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赵无垠闭着眼没看见,“是我教他的。”
赵无垠眉头紧皱,像是被某种力量拽的昏沉了过去,思勤给他掖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面色凝重的看着摇曳的火堆发呆。
第二日清晨一睁眼,便看到思勤继续他的老本行:抓药、磨药、搓药丸。
昨天半夜模模糊糊醒来,头昏脑涨的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恍惚间看见思勤趴在他的床边沉睡,头上系了一条红色的发带,他看着眼熟,抬起手在发带上摸了摸,果然,发带内里刺了一个“赵”字。
“你在发什么呆?”思勤抬头问他。
赵无垠摇摇头,感觉脑袋里是一片浆糊,一摇就慌浪浪的响——头痛欲裂。
思勤走过来,赵无垠一直盯着他的头顶看,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东西,最终确认那果然是一个梦境。
思勤给他把脉,整理睡乱的头发,挽好发髻。看他一脸懒散的没睡醒的样子,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赵无垠这才被他逗弄的回过神。
“这毒太遭罪了,要死不死的,还不如当即死了痛快。”
“我废了那么多心思保你的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思勤语气充满了怨愤,让赵无垠觉得自己死了是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
“我要出去兜风”,他固执的说,像是浑然不顾的小孩子,“我快憋死了。这里的夏天就这么短,再过些日子等入了秋,你更不让出门。”
他语气里满是哀怨,让思勤反思把他困在这里实在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你这是在对我撒娇吗?”思勤笑道。
赵无垠被噎了一下,回过味儿来觉得不对,“你当我没说”,说着翻身又要躺下。
思勤得理不饶人,“害羞什么?你只要说一个‘是’,我就想办法带你出去。”
“休想。啧,不想带就不想带,玩什么欲擒故纵?”
真不知道是谁在欲擒故纵,思勤心道。俯首问赵无垠:“想去洗澡吗?”
赵无垠两眼放光转过身:“你们这儿还有洗澡的地方?我身上都快臭了。你们的水,也不支持泡澡,每次都是用湿抹布将就一下。”
“今晚就带你去泡澡。”
“你说真的?——你骗我。你说过,这里的晚上能冻死人。”
“真的带你去,但你不能看路,需要遮上眼睛。”
“不去了,神神秘秘的。”
“你确定?现在是盛夏尚且可以过去,等到了七月,晚上可冻得连门都出不了。”
赵无垠转过头,和思勤眼神对战良久,最终“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到了夜里,思勤已经准备好二人的换洗衣服,又给赵无垠披上一件厚实的头蓬,把他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这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绫给他遮上眼睛。
“你怎么带我去”,赵无垠问道。
思勤在他脑后打了个结,“抱紧我就行。”
赵无垠就笑他,“矫情。我轻功恢复的还不错,你拽着我的手,我可以跟着你去。”
思勤容不得他多说,背上包袱,把人拦腰抱了起来,三两步便飞上了天。半空中,他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天翼,直飞到了云层之上。
赵无垠被他抱在怀里,外面呼啸的风被隔在斗篷之外,他一直都知道思勤身份神秘,但就是忍不住信他。这种信任,就好像一开始在他心里撒下的种子,只等见了人,便长成了参天大树。就像现在,他很想靠在他的肩头,感觉这样好像更舒服一些。但还是因为两个字,“矫情”,所以他一直忍着。等他再落地时,便感觉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气候,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水汽。思勤解开他眼上的白绫,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泛着热气的湖泊。这明显是在一座山顶,因为周围还覆着白雪。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有温泉?”赵无垠解开身上的披风,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溅了思勤一身的水。他擦拭半天,再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思勤连忙解开衣服,也跳了进去。游至湖中央,忽然有一只手拽着他的脚腕,思勤忍不住往回扯了一下,回头便看到赵无垠挂着一脸水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