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喻之从一旁的回廊走来,道:“起了。”
沈浮光转身瞧着他,“陛下,我正要去找你呢!”
晏喻之眼尖看出他的不对劲,“你脖子怎么了?”
沈浮光道:“昨晚睡落枕了,现在一动就疼。”
晏喻之无奈发笑,昨夜那个姿势,能睡的舒服才是奇了,脖子疼倒也正常。
“先进去,给你看看。”
晏喻之放下手中的食盒,坐到沈浮光面前,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在他脖颈上,“是这里吗?”
沈浮光眼睫一颤,“不是。”
晏喻之的指尖擦过他的肌肤,移到了另一个位置,“那这里呢?”
他触碰的位置极其靠近喉结,带着丝丝痒意,像有人在对着他的脖子吹气。沈浮光不由自主地滚了下喉结,“陛下,我自己知道在哪儿,不用麻烦……”
晏喻之低低地叹声,“不是这里,那……”他最后按在一处,刺痛瞬间堵住了沈浮光的话。
晏喻之一见他的反应,就知道找对地方了,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沈浮光觉得自己仿佛是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晏喻之因为在外面走了一趟,起初的指尖有着淡淡的冷意,但到了后面,他的指尖逐渐变热,直至发烫,像是烙铁一般刻在沈浮光的脖颈上,而同时心里也像燃着一团火。
沈浮光咬着牙,终于忍不了了,一把扣住晏喻之的手腕,深深地喘了口气,随后拿开那只手,勉强笑了,“陛下,我已经好了,不用揉了。”
“好。”晏喻之收了手,起身去打开桌上的食盒。
沈浮光见状赶忙过去接手,不小心扯到脖子也只是在心底痛呼一声,根本不敢喊出来。
“陛下起那么早原来是去拿早饭了。”
晏喻之道:“这是沈夫人准备的。”
“我娘倒是难得起这么早,还为我们准备早饭。”沈浮光一脸稀奇,“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啊嚏!”坐在回廊的江涟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然后对那边扫地的两人说:“好好把水扫干净,等会儿他俩出来可别摔了谁,不然我是会心疼的。”
春吉提着扫帚忙声应道:“是,夫人。”
江涟道:“你还有空回我的话,你看看人家夏祥,埋头苦干。”
春吉瘪了瘪嘴,继续扫水了。
沈浮光将食盒还去厨房时,正巧看到有僧人在揉搓面团,他走上前,问:“这位小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吃食?”
“面条。”
沈浮光突然想起上次说要给晏喻之做面吃,结果弄成了面疙瘩。他道:“那你可以教教我怎么做吗?”
那位僧人也很爽朗的答应了,“可以,你巳时三刻过来吧!”
“谢谢小师父。”
沈浮光乐呵乐呵地回去了,甫一进门,就见到屋内一片凌乱,各种木具倒塌碎裂。
江涟坐在地上,靠着凳子晃了晃脑袋。
沈浮光脸色大变,匆忙去扶起她,“娘,你怎么了?”
江涟摆手道:“娘没事,方才我来找你们,就看见一群黑衣人围着陛下,打斗途中我被推倒了。”
沈浮光环顾屋内,急道:“那陛下呢?”
江涟指了个方向,“被他的暗卫护着,跑向后山了。”
沈浮光焦急地望了眼那边,但是又放心不下江涟。
江涟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的,快去找他。”
沈浮光只好起身奔向后山,丛林间泥泞的小路很容易滑,跌跌撞撞地往上走,衣摆全是泥。
他陡然看到了前方有人躺着,身体的血蜿蜒着流向四周,便躲得远远的绕过去。
他这一路寻上去,基本上每隔一段路都能看到一具尸体,全是一剑封喉。
随着尸体越来越多,他心里也愈发的慌,他害怕看到晏喻之的,时间一长,恐惧完全笼罩在他心上,侵入到四肢百骸。
出了后山的丛林,是一片长满杂草的平地,杂草中央有一块凹陷,那里全是黑衣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唯独中间那个人站着,背对着沈浮光,颀长的身躯宛若谪仙一般。
沈浮光眼眶一热,飞快地朝他奔过去,跨过那些尸体从后面抱住他,“你吓死我了。”
晏喻之浑身一僵,垂头瞧着自己手上的血,“你怎么来了?”
沈浮光的喉咙里破碎的发出一些字音,哽咽道:“我娘说你,被人追杀,我怕,我怕极了。”
晏喻之转过身,那双沾满鲜血的手藏在袖中,长手一揽,拥住了沈浮光,“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沈浮光内心的恐慌退去,只剩下了后怕,他靠在晏喻之身上缓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这些人为什么会追杀你?”
晏喻之拉着沈浮光出了尸堆,“不过是余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