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那位很少现身的秦王来了陵阳王府。那天,玉槐安遣散了书房周围所有的人,一直到晚上才出来。
秦王走后,沈茯苓立马去寻玉槐安。
玉槐安独自一人坐在亭下,黑衣仿佛要与周遭融为一体,这一瞬间,沈茯苓感觉自己快要看不见他了。
“府上的人都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沈茯苓骤然出现在玉槐安身边。
玉槐安淡淡道:“本王一向如此,哪里有什么心情好不好。”
沈茯苓笑道:“那倒也是,骁勇善战的陵阳王只会让敌军闻风丧胆,谁能让你烦心。”
“你现在就挺让本王烦心的。”
“那行,我就待在这里,不说话了。”沈茯苓坐在离玉槐安五步之遥的地方,心里一直想着沈浮光在浔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茯苓就这么陪着玉槐安坐着,两人都是那种在需要安静的环境下可以做到一句话都不说的人。
玉槐安过了很久才说:“你到底是谁?”
可是身侧的人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给他答案,甚至连应声都没有。等他转头去看时,沈茯苓早已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玉槐安轻嗤一声,起身离开了。
次日,沈茯苓一醒来,惊奇地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可她昨晚明明是在外面睡着的,当时身边只有玉槐安一个人……
她预料到什么,心里又惊又喜,急忙唤了个婢女进来,“昨夜是王爷送我回来的吗?”
婢女解释道:“是王爷回来告诉奴婢您在亭下睡着了,奴婢带人去将您背回来的。”
沈茯苓羞愧地按住额头,她还以为是玉槐安不忍心她在外面睡觉,送她回来的,谁知道人家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她弄回来,哪里会犯得着他一个王爷亲自动手。
她在去找玉槐安的路上又遇到了秦王,此时的秦王还带了两名下属。
沈茯苓知道他们肯定又要谈事,就在远处的屋檐角下等着。
她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准备画点什么,背后的转角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声音虽小,可是沈茯苓却听的清清楚楚——“你们此行跟着他,待到时机成熟,杀了他。”
这是秦王的声音。
他在对谁说话?秦王口中的“他”又是谁?他要杀谁?
一连串的问题回荡在沈茯苓脑海中,等她反应过来,秦王早已离开了,等她起身便看见秦王的那两名下属跟在玉槐安身后。
刹那间沈茯苓便明白了。
秦王那句话是对下属说的,他要杀了玉槐安!
沈茯苓迎上去急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浔江。”
浔江不就是晏喻之和沈浮光去的地方吗。
“我也要去。”
玉槐安语气不满,道:“你去做什么?”
“我……”沈茯苓看了眼后面那两人,“我担心我弟弟,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玉槐安对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去备马车。”
沈茯苓直直地盯着,等到两人走了,才迫不及待地说:“你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刚才听到秦王让他们杀了你!”
玉槐安淡声道:“秦王要杀我?”
沈茯苓见他这满不在乎的模样,仿佛并没有将她这句话放心上,“你不信我?”
玉槐安一瞬间变了脸色,“我该信你吗?你可知污蔑皇亲是重罪!”
沈茯苓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总之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玉槐安说完就往前走,沈茯苓一步一步紧跟在身后,他转身道:“回去。”
“我不。”沈茯苓也不愿意屈服,“我也要去浔江,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去看沈浮光的。”
沈茯苓直接跑到他前面,在秦王心腹打量的目光下上了马车。
玉槐安一张脸沉的可怕,“沈茯苓!”
……
这一路上,沈茯苓先是生了几日的闷气,随后又好声好气地跟玉槐安说:“你当真不信我说的?”
“不信。”玉槐安的回答还是如此干脆。
沈茯苓扭过头,瘪嘴道:“不信算了。”
直到后面,沈茯苓才明白,玉槐安并非是不信她,而是明知她说的是真的,却还要假装不知道。
那一次沈茯苓跟踪秦王的心腹,被及时赶来的玉槐安拦下。
沈茯苓见到他就想冒火,却又不敢,只说:“你来做什么?不是不信我嘛,我今日非要找出证据来让你相信。”
她一生气就说胡话,证据,能有什么证据?就连当时她听到的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玉槐安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神情,“本王信你。”
沈茯苓狐疑地瞧着他:“你信我?你不是骗我的吧?”
“或许你该明白,有些事只能心照不宣,若是摆到明面上,会有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