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河灵光一现:“是闯入的魔修干的?”
“星河,此事为师自会处理。”陆乘风瞧见他咄咄逼人的模样,不悦地开口说道。
自会处理?那就是说,师尊方才并未将魔修斩于剑下,反而让他逃了?
可师尊是何许人也?半步飞升!
普天之下怎会有人从师尊手底下脱逃?
他望着乘风剑尊长身玉立的身影,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疑惑。
师弟自小拜入师门,又向来同师尊亲昵。
他的病症师尊定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那么师尊真如世人所认为的那般品性高洁、无欲无求吗?
冼星河也不知自己怎么生出了这般大逆不道的猜测。但他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一把将鹿溪扯到身后,警惕地看着银发白瞳的男人。
“师尊,那您好好调查,这段时间我必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师弟,保证不会让他再遇到危险。”
话音刚落,像只野狗般风风火火闯进来的燕玉悬也拍起胸脯:“我也可以保护师兄!”
一脚踏进门槛的沈清不由得动作一滞,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为什么大家都在争二师兄?我不表示一下是不是显得不合群?
少年粉拳攥得紧紧的,糯糯地开口:“我估计不行,但如果有魔修伤害二师兄,我一定会挡在他前面!”
陆乘风缩在长袖中的指节微微屈起,淡漠的脸上却依旧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不必了,这段时间让小溪跟着我修炼。”
陆乘风说完,朝鹿溪招了招手:“过来。”
冼星河还死死攥着青年的手腕。他虽然是无意识的,却仿佛要把鹿溪身上刚才残留的痕迹全部抹去。
青年漂亮的桃花眼藏在漆黑繁重的刘海下,克制地喘息着掰开他的手指:“大师兄……你松开我。”
这么多人在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缺陷。
何况只有待在师尊身边,他的病症才能得到些许压制,其他人的碰触与他而言不亚于穿肠毒药。
鹿溪小跑着绕到陆乘风身后,攥住他青灰色的袍角,轻轻地拽了拽。
明明二十多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陆乘风极力忍着,才没有当众转过身,宠溺地揉一揉他的头发。
“方才是魔物千手藤袭击了小溪,此乃魔尊贺晏卿的本命灵器,他想来是潜入了天衍宗,本座这段时日会坐镇中天殿,凡天衍宗弟子发现异动,立刻用传讯烟花示警。”
他微微启唇,声音却加持了天道法则,扩散到整个天衍宗范围内。
冼星河宛若被当头棒喝,不禁楞在了原地。
他这是……误会师尊了?
魔尊贺晏卿亦是近百年来崛起的大能修士,无人知晓他的出身,只知道他的天赋丝毫不亚于号称第一人的师尊。
可惜自甘堕落沦为魔道。
这样的人物,师尊一剑未能留下实属正常。
“师尊,那弟子可否前往中天殿请您指点?”
“为师要为小溪调理经脉,非要紧事宜切勿打扰。”陆乘风冷肃地扫了他一眼,宽大袖袍一挥,便和鹿溪不见了踪影。
冼星河站在最前面,更为直观地感受到师尊举手投足见的威压。哪怕有所收敛,照样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忍不住咬紧了牙关,心底生出一丝挫败。
纵然师门内都称赞他天赋绝佳。但他连贺晏卿都比不过,又怎么及得上师尊。
若是师尊对师弟图谋不轨,他又有何实力把师弟抢来!
那厢鹿溪一到殿内,就再也忍不住生理上的迫切,往陆乘风怀里一撞,执起他宽厚的手掌,温软的声音仿佛融化了的春水。
“师尊,冰一冰。”
陆乘风将他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看着青年那双迷离的眸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反手将他的手掌裹在了掌心里。
冰寒的真气顺着双手相接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入鹿溪体内,青年不知不觉间就完全偎在了陆乘风怀中,脸上红晕稍减。
银发与黑发交缠,似是缔结了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陆乘风的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鹿溪的脊背。
而青年宛若一只乖巧的小猫,被主人挠着痒痒,时不时舒服地蹭一蹭他的胸膛。
他却没注意到,头顶那双白瞳缓缓被赤红所覆盖,连眉心都闪烁着明灭不定的黑气。
……
不知过了多久,鹿溪蓦地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
陆乘风在榻边卓然而立,像是不可亵玩的山巅雪莲般绷着一张年轻又寒意幽深的面孔。但散乱的衣襟和布满褶皱的袖袍却破坏了那份遗世而独立的气质。
鹿溪不禁有些脸红,赶紧从榻上跳下来行了一礼:“多谢师尊。”
陆乘风居高临下地觑着漆黑的发旋,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