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494)

他直奔门口,陈崇州忽然喊住他,“三叔。”

陈翎扭头。

逆着光,他一张脸愈发削瘦潦倒。

“她托付三叔捞我,倘若捞不成,我也托付三叔爱护她了。”

像无数尖锐的银针刺在他脊骨,陈翎倏而绷直,“什么意思。”

“三叔攻下父亲那关,不一定攻得下长房那关,江姨一向赶尽杀绝。父亲一旦栽跟头,富诚元气大伤,陈家的商业宿敌会趁火打劫,陈渊继任董事长,除了联姻,再无第二条路重振集团,他要巩固地位,只能寻求强大的助力。”陈崇州禁锢在挡板内,他艰难侧身,手臂在极大的摩擦力下刮破了皮,皱巴巴的衬衫也被链条割裂,“枷锁捆绑之下的陈渊不是良人。”

陈翎深呼吸,“我...”

“你位高权重,没有负担,陈家的世伯也不敢镇压你。”陈崇州拼尽全力,朝他的方向,“陈渊联姻迫于时局,不是真心。江姨自然不相信他放弃沈桢,她甚至怀疑沈桢为了我,设法引诱陈渊。为永绝后患,江姨会动用黑鸡,黑鸡是缅甸籍,常年在中缅边境接任务,没证据你们奈何不了他。”

“即便出国,不能一劳永逸。”他握紧冷冰冰的扶手,“只有三叔,江姨畏惧你,她不得已罢休。”

陈翎整个人如同浮沉在巨浪中,被颠荡得四分五裂,天塌地陷。

他一度浑浑噩噩,最终,没有回应。

从2号房出来,陈翎靠着铁门,手有些抖。

为陈崇州那句话。

他又摸出烟盒,点燃,仰面注视天花板。

老式管灯刺目得很。

射得他心神恍惚。

前半生戎马生涯,亦是漫长孤寂。

像一部没放映完的陈旧电影,一帧帧画面在眼前呼啸而过。

烟折断,坠在指节,烫得他回过神。

“陈厅。”组长迎上,小声耳语,“您大哥牙口真紧,是等谁救他呢?”

陈翎把烟头丢在垃圾桶的水箱,活泛了下肩颈,“撤销原来的口供,我亲自审。”

组长乐了,“老将出马,一个赛过全组。”

陈翎很忌讳这种形容,“老吗?”

“您以前不计较岁数啊。”组长递他一瓶温热的矿泉水,“老树开花了?”

中年男人情感动向的三大标配:减肥,穿新衣,在意年龄。

陈翎不言语。

“有一位称呼您三叔的姑娘,二十出头,姓沈——”

他松了松制服扣,“你闲的?”

组长咂舌,“我这不好奇吗,又没到处散播。郭教员四十岁的时候,儿子读初中了吧?您跑一线不至于挤不出空结婚造娃啊,再说往后坐办公室指点江山了,没危险。这男人的黄金年龄只剩一个尾巴了,您得上心。我听顾秘说您旧疾复发,最近腰酸肾胀,尿频还发黄——”

“再废话,调你去柬埔寨,干十年再回国。”陈翎不耐烦,刷卡通行。

组长环抱胳膊,冲下属使眼色,“百分百有那事。”

下属凑上前,“哪事啊?”

门砰地巨响,男人面孔出现在窗口,组长吓一激灵,呵斥下属,“瞎打听什么啊,没你事!”

***

3号房里,陈政在阖目养神。

陈翎明白,这只老的,最难搞。

拉锯战没用。

要迅速击溃他的防线。

他打开记录仪,撂下案宗,开门见山,“张理为什么检举你。”

陈政不慌不忙眯眼,“结发夫妻都反目,司机被收买反咬我,不稀奇。”

“拿什么收买他,钱和股份吗?”陈翎落座,拂掉警裤沾染的灰尘,“张理和江蓉之间,你有数吗。”

陈政舌头舔着后槽牙,腮鼓起,没答复。

其实不止陈家,江家、周家、包括郑野家,夫人和年轻的保镖、司机眉来眼去,暗度勾结,是上流圈羞于启齿又屡见不鲜的内幕。

男人年岁大了,外头一群莺莺燕燕,分给妻子的精力寥寥无几,四十岁以上、娘家财力与婆家旗鼓相当的豪门夫妻,至少一半各玩各的。

虽然常有,摆在明面终究难堪。

如今二房垮了,长房要是再曝出艳闻,陈家内外一团糟,富诚的价值也跌至谷底,再难拯救。

“家族内部丑事,你千万遮掩住。”陈政语气焦躁,“张理喜欢你大嫂,不过江蓉有分寸,她对我也忠心,所以我没当回事。如果追究,流言闹大,本来一厢情愿的关系,外界议论起来,编造成双方苟合,影响陈家的清白。”

陈翎看向他,“据我所知,江蓉有意。”

锁在审讯椅的男人先是缄默,而后爆发,“你撞见什么了?”

“我调查过,12月19日晚,张理去医院探望何佩瑜。次日,他在长安区局揭发你的罪行。”陈翎喝了一口水,“张理接近江蓉,大概率是演戏,他幕后主谋是何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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