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正殿和西厢房的用冰量都添一倍,你秘密去做,不必显于人前,免得平添是非。”
郑德海愣了一下。
办法是个好办法,但是,这么做……正殿真的不会变成冰窖吗?
这可真是冻死自己,成全邵姑娘。
他大为震撼,呆愣愣地点头应是。
接着就听见身旁继续传来男人的询问:“既然她这几日时常来正殿,那她可有来过书房这附近?”
魏璟的语气平静寻常,仿佛在问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然而实际正与之相反。
——书房可是东宫重地。
郑德海一下就肃了脸色,语气认真:“回殿下,没有您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书房。”
魏璟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神情意味不明。
停顿良久,他才开口。
“去把她最近看的书一模一样准备一份,放到孤的书案上。”
话落,他面色平静,迈着步子转身离开。
徒留呆愣的郑德海在原地停了几瞬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这是想知道邵姑娘最近都看了什么书。
他眨了眨眼,揣测上意的万般心思在心中过了一遍,半晌,才暗暗“啧”了一声。
——恐怕殿下自己都不知道,每每提及邵姑娘的事情,他的反应有多反常。
不远处的纤细身影还在专心地翻着书页,郑德海的目光在她身上划过一瞬,然后不动声色地隐去。
了不得啊。
这位可是东宫里最大的变数。
一日后,魏璟坐在书房里,看着郑德海搜罗来的“邵棋同款书单”,随手拿起一本《俊俏王爷焚稿断痴情》,翻了两页,看到“王爷雨夜在女主角房外失声痛哭”的情节,顿时沉默了。
除了这本,剩下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话本子,主角包括但不限于俏书生、霸道将军、江湖侠客等等。
“她每日就看这些?”见多识广的太子殿下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郑德海一丝不苟地回答:“回殿下,是的,不过还有几本书奴才实在是搜集不到,似乎……是禁书。”
室内安静了良久。
就在郑德海想要偷觑殿下一眼,看看他的神情时。
上首忽然传来男人四平八稳的声音:“孤知道了,下去吧。”
郑德海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魏璟合上书,坐在书案前,手上轻轻拨弄着佛珠。
“邵,棋。”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你到底想从孤这里得到什么呢?
……
邵棋已经收到了好几封来自贤王府的密信,陈保丝毫不急,魏秋旸倒是着急的不得了,恨不得邵棋立刻发挥间谍本能,一天八百个消息往外送。
邵棋既然都已经暗地里另投陈保麾下了,当然懒得理他这种小菜鸡,给他回的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话:“时机不到,不可打草惊蛇。”
而这封回信的临摹版,当天晚上也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了魏璟的书案上。
郑德海真没想到邵棋竟然真和贤王府以及陈保一党有勾结,这一封信简直把他这个本来深信“东宫将有女主人”的天真月老给干了个粉碎。
“这,这,殿下!福宁大长公主她——”
“姑姑对朝堂上的纷争向来敬而远之,所以她是不知道这些内情的。”魏璟一边说,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夹着信纸,放在一旁的烛火上轻轻一燎,顿时化作灰烬。
说到这,他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你也不知道,明白了吗?”
郑德海顿时明白这是让他装傻充愣,守口如瓶,于是连忙点头应是。
不过……
“殿下,您打算如何处置邵姑娘?”
信纸燃烧殆尽,魏璟轻轻捻了捻指尖,神色平常:“孤自有决断。”
……
又隔了一日,邵棋照旧拿着账本去做汇报,走到正殿门口时,就已经隐隐感受到了里面传来的丝丝凉气。
她顿了一下,迈步进去,室内凉爽得她都想再披一件外衣。
奇了怪了,最近她的西厢房也添了不少冰,难不成东宫仓库里的冰多得堆不下了?
上首的魏璟一身深蓝色宽袍,正在低头处理政务,听到她的脚步声,抬眼看了过去,然后就看见她抱着双臂正环顾四周。
邵棋迎上他的目光,笑了一下:“没想到殿下竟然这么畏热,这里冷得像广寒宫似的。”
“怎么,你去过广寒宫?”魏璟瞥她一眼。
邵棋缓步走到了他身前,把账本放到他面前让他过目,嘴上随口搭话:“梦里去过,但是确实没见着嫦娥。可能是下凡会情郎了吧。”
她满嘴跑火车,魏璟轻笑了一声,低头看起了账本。
邵棋感觉他现在的心情貌似很不错,于是咳了咳,试探着开口:“殿下,这上面有几间铺子的收成我还没有核实,要不您给我个令牌,我出宫去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