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朝当事人扫了过去。
杨茹儿哪敢接他的目光，心虚又害怕地低下了头。
她们所站的位置是花园的入口，离假山很近，昭王既然在假山上，肯定听清了她们刚才的对话。
甄小姷因为眼里含泪，不太看得清楚东西，男人看过来时，她还直愣愣地看着假山那边。
而她泪眼婆娑的小模样落入昭王眼里，就像被一只小手突然挠了心似的，有种别样的情绪开始在心底滋生。
“昭王殿下，”南阳侯夫人曲身行了个礼，“臣妇请求您为小女作证，也省得某些人指责臣妇冤枉人。”
昭王没有看南阳侯夫人，他单手一撑，从假山上翻越下来，他轻拍了拍手上的灰，抬手往旁边一摊，立即有侍从上前，递上了茶杯。
他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随手将茶杯搁置在侍从端着的托盘上。
“杨茹儿，你确定此事要本王亲口来说？”昭王眼神淡漠地扫向杨茹儿。
杨茹儿扑通跪下，浑身颤抖，上齿磕着下齿，哆嗦地说道：“是，是茹儿…茹儿错了……”
南阳侯夫人神情骤变，“茹儿你？”
杨茹儿掩面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是说了甄家妹妹东张西望的样子像乡下来的野丫头，可也赔礼道歉了，最心爱的首饰和玉镯都送给她们了，还要我怎样？难道还要我以死谢罪吗？”
围观的大臣和诰命夫人们都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有个和南阳侯关系好的大臣出声道：“不过是女儿家们几句斗嘴罢了，见好就收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在劝甄家人别在指责杨茹儿了。
甄小姷嫌眼里含泪看不清东西，抬手擦了下眼睛，却忘了没拿东西的手上还沾着辣椒面，眼泪又涌了出来。
七姑娘连忙搂住她，气愤地说：“可怜我家小九，明明身为郡主，却还是被人随意诬陷，倒头来我们还必须得做个好人，不能追究诬陷之罪，这样窝囊的郡主不当也罢！”
甄小姷边流泪边附和地点着头，七姐简直就是她的嘴替啊！
昭王将目光从小哭包脸上收回，扫视了眼那多嘴的大臣，淡声道：“污蔑本朝郡主，以下犯上，南阳侯府家风竟沦落至此，倒叫本王长了见识。”
第480章 都是人精
昭王的话一出，就如同判官下了定案书，南阳侯夫人脸色瞬间白了。
杨茹儿嘴唇哆嗦，她的名声彻底毁了，以后除了下嫁，高门大院是不会要她这种名节有损的女子。
就算是和南阳侯关系好的大臣此刻也是不敢再帮衬。
谁敢跟昭王对着干啊，那不是将自己列入昭王的抄家名单么。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传来。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一行人迎面走来，为首的正是年过不惑之年的皇帝，走在皇帝身边的是皇后和娴贵妃两人，再往后，则是十六岁的少年太子和刚满二十的大公主。
南阳侯也跟在后头。
说起来，皇帝的子嗣单薄，只有一个皇子和两个皇女，而这两个皇女皆是皇后所出，而太子是娴贵妃生的。
母凭子贵，正因为南阳侯是太子亲舅舅，所以南阳侯府的地位也比较超然。
一般人是不敢得罪南阳侯府的。
“这是怎么了？”皇帝看到软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杨茹儿，又看到一群围观的人，蹙眉问道。
“皇上！”南阳侯夫人扑通朝皇帝跪下，“我家茹儿与甄家女儿口角了几句，甄家九姑娘又是郡主之身，便说茹儿污蔑了郡主，要治茹儿的罪，皇上，茹儿已经知错了，臣妇恳求皇上恕罪！”
南阳侯夫人也是个人精，第一句话就将事情定义成了女子之间的口角争斗，随后又隐下了昭王这个主语，没说是昭王要治茹儿的罪，接着又请皇帝恕罪。
这一番先声夺人，甄家人再出声追责，倒显得咄咄逼人了。
“起来吧，不过是女儿家小打小闹，什么罪不罪的不至于。”皇帝摆了摆手。
南阳侯夫人展露了笑容，“多谢皇上宽恕！”她边起身边瞟向了昭王，却冷不丁对上了昭王那平静到可怕的眼神，吓得她一激灵立即收回了目光，把女儿扶起来后老实地退去一边，不敢流露半分得瑟。
娴贵妃眼神冷傲地扫向甄家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哭肿了眼睛楚楚可怜的甄小姷身上，“想来这位就是福康郡主吧？长得倒是挺标致的。”
甄小姷福了福身，“小九多谢贵妃娘娘夸赞。”
“你与本宫初次见面，怎知本宫是贵妃？”娴贵妃微微挑眉，眼神里透着些审视。
“太子殿下与贵妃娘娘长得很像。”甄小姷看向了站在娴贵妃身后的太子。
此时，太子正痴痴地望着她，显然是认出了她这个曾经保住他纯洁之身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