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把二狗叫来问了一通,也没问出什么来。
“如今朝堂上当真没发生什么,战事也没有,二柱虽然回不来,但在关上那边也就日子苦了一点,别的事是不会有的。”
二狗听林飘这样问,就知道沈鸿这段时间可能是有什么事,但他真的不知道,他和沈鸿也不是整日都在一起接触,沈鸿目前也没有对皇帝上奏任何事,他为皇帝做的事情,虽然明面上不好得赏赐,但皇帝对沈鸿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二狗暂时没看出问题在哪里。
“大约是冬天太冷了?这个冬天沈鸿是不是瘦了一些?人看着瘦了,脸自然也显得冷了。”
“是瘦了一点,大约是太忙了。”
林飘其实心里有些怀疑还是成婚的事情,但也就前几个月有一点声音在外面传播而已,从头到尾沈鸿稳如老狗,并没有什么举动措施。
林飘不知道一切尽在不言中,已经进行完了。
皇帝寝殿,敏妃正在给皇帝按着太阳穴,他既没有皇后的尊荣,也没有贵妃们的家世,能混到妃位便是对皇帝多年的陪伴,在他身旁谨小慎微无微不至。
他不像别的妃子,满头珠翠,只简单了两根簪子挽起了发,一枚淡蓝绒花压在鬓边,其余的发披散在身后,一根发带长长垂着,是日常的打扮,叫人看了觉得轻松。
当年他无名无份跟在还是二皇子的皇帝身边,便是他的解语花,常常陪伴在他身旁,如今皇帝最偏爱的人便是他,最大的原因就是在他面前足够放松,也能谈起往事。
皇帝面容英俊,身姿高大,靠在他怀里,敏妃迷恋的望着他,指尖轻轻按着:“陛下可好一些了,陛下头疼的毛病如今倒是比过去厉害了一些,可见还是太忙碌,没有休息好。”
皇帝听着他如此说,并没有吭声,敏妃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皇帝缓缓才道:“沈鸿不让人省心。”
“沈大人?”
皇帝笑了一下:“他拿君臣情分威胁我,他想同他小嫂子在一起大约是想疯了,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冒失。”
敏妃想了想,陛下虽说沈鸿冒失,沈鸿却也只是在陛下面前露了软肋,旁人哪里看得出半点这场暗流涌动。
“他如何,何尝不是对陛下示弱的表现,陛下不如成全他,如此,往后他便更忠心耿耿,会更珍惜与陛下的君臣情分。”
臣子和不配和君王谈情分的,但身居高位的人也清楚,驯以权势爵位,不如驯以恩情赏识。
士为知己者死。
敏妃话语轻柔,说话间想到那个被叫做小嫂子的人,他们见过一面,在当初的马车上,他冒冒失失跑过大道,冲撞了陛下的车架,陛下不止没生气,还叫他上来,送他回家。
他都不太记得那个哥儿的面容了,只记得皮肤很白,眼睛很亮,长得很漂亮,但陛下当初说的话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长柳巷,未免有些委屈你了。
王府之中,有一处院子和你很相宜,种了几颗柳树,生长得十分茂盛,柳条柔软,白絮飘飞,如今还无人住,你若有意,可以来住。
他从未见过陛下对哪个女子哥儿这样说话。
这样宽容。
自然,他也从没见过哪个哥儿说话做事这样大胆,那样跳脱,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一般。
他跟了陛下多年,知道陛下的掌控欲有多强,尤其是当皇子时,他越是要做得无懈可击,便越是不能有任何东西超出自己的控制,连身边的人都是如此,一句话,一个眼神,若是不合他的意,便被他和缓的瞧上一眼,但只有生活在他身边的人才明白,这一眼意味着什么。
那个哥儿有些特殊,他也希望陛下答应这场赐婚。
皇帝微睁眼,淡笑着看了他一眼。
敏妃当即后退一步,跪在了踏上,垂着头不再说话。
他伸手托起敏妃的下巴:“沈鸿什么时候能影响到我的枕边人了。”
敏妃抬起头来,依然垂着眼不敢看他:“臣妾居深宫,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一时失言,只是觉得陛下不如施恩于他,世上的东西沈大人都能轻易得到,唯有这个要陛下恩赐才算圆满,他岂能不摇尾乞怜。”
“摇尾乞怜。”皇帝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沈鸿活在这世上,他的能力手段心性,都能让他的傲骨当得起高高在上这四个字,唯独因爱生忧虑,才有今日的烧手之患。”
敏妃抬起眼,不解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放开他,半晌没有说话,帝王之道要无情,要无爱,甚至最好无欲,如此才能不荒废,不堕落,不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