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娘满脸笑的道:“吃过饭没有,怎么来得这样晚,是前面被什么人绊住了脚吗?”
“你家离村口最远,我前面报了两家,是以耽误了。”
“两家?哪两家?沈鸿老爷,和李二狗。”
他这一句话在大沈家的心里就像砸进一颗巨石,一下惊涛骇浪。
沈鸿老爷?
怎么叫沈鸿老爷?
二狗居然也过了?
这简直太荒唐了。
沈波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报录人:“二狗都能过?今年县府考试的人这么不济了?”
“英雄不问出处嘛,是压着最后一个位置过的,但好歹也算是过了。”
大伯娘看他们又要钻牛角尖了:“如今正是值得开心的时候,别去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沈家反正是喜事临门了,快请到我们家中去坐。”
二伯娘一家把想法都赶到了脑外:“对,反正我们过了,过了就是过了,谁高谁低也不是这一会子的事情!”
一旁特意跟来的二婶子等的就是这一刻,满脸笑容的道:“那可不一样,沈鸿中的可是秀才,什么过不过的,和他可没关系了。”
她心里可记仇,还记得玉玲嘲他二柱这辈子都考不上童生,二柱这次没考上,但沈波还没中童生,人家沈鸿已经是秀才了,也够她羞死!
二婶子说完目光看向大沈一家,尤其是看向玉玲,看着他们一下反应不过来,震惊错愕的眼神就觉得好笑。
过了好一会他们脸上的神色才开始慢慢变幻,就像一个调色盘一样,一下红一下绿的,一下绷紧了面皮,一下又努力的往下脸上的压不甘心和嫉妒,怕被别人看了笑话。
原本大伯娘一家还好,沈鸿要是中了童生也是他们早就想到的,他们本就想想和沈鸿交好,以后好多条门路,可是没想到沈鸿居然一下中了秀才。
他儿沈渊考了多少年才中童生?如今准备考秀才也准备两年了,还没看见多少眉目呢,他们想着二十五能中就了不得了,毕竟不知道多少白发苍苍还在赶考的。
沈鸿这一中,显得他们大沈家的骄傲和得意都像个笑话一样。
二婶子看着他们的表情,心说他们这样爱看不起别人,现在被人比下去也知道难受了吧。
大沈一家脸色都不太好,但报录人就在面前,他们还是打起精神把人请进了家里招待周全了一番。
待到报录人走了,大沈一家反而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坐在刚刚接待报录人的大桌子上。
沈渊看向沈波,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恭喜,府试你不可掉以轻心。”
沈波点了点头:“自然。”
两人心里想的却都是沈鸿中了秀才的事情,他们读书到现在,心里从来没有那么难受过,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沈渊记得自己考童生的时候,那一年的县案首,现在似乎都考中举人了。
他落了两次水,为什么就没有淹死呢?
沈渊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唬了一跳,当即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扫了出去。
他们这样意兴阑珊的坐了一会,嘱咐了几句沈波要好好准备府试,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院子。
他们傍晚安安静静的,到了晚上二伯父的院子里就爆发了争吵,沈波开始大骂二伯娘,骂玉玲,骂二伯父。
“说什么让我去教书,都是你们耽误了我的课业!这次也是!上次也是!让我吃什么高中符,吃得我肚痛难忍!连县试都没过去!若是去年我就中了,哪有今年这些事情!”
他发狂一样在院子里咆哮,大伯父一家在自己院子里听见声音也不敢过去劝。
想来想去只觉得年少命好都是耗的福气,发迹太早年少轻狂不动周全是常见的,往后沈鸿的路也不见得顺。
几家欢喜几家愁,反正林飘家这边是嗨疯了,把来恭喜的邻里都一个个的接待回去之后,学生们闻风而动也来给沈鸿送祝贺,二婶子秋叔和林飘就负责倒热水,他们远比别人熟门熟路,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用林飘帮着弄,自己自己拿板凳坐,看见壶里的水倒完了也知道帮着续水继续烧。
家长们最大的盼望就是沈鸿能记得他门下的这些弟子多一些,最好的记得自己的孩子最多,但看沈鸿淡淡的,没有特别看重谁也没有有意说笑的意思。
二狗作为门内得意弟子,就坐在沈鸿旁边一点的位置,嘴已经咧到后脑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