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语气中的凝重和严肃让江黎心慌,他一把握住曲琉裳的手腕:“琉裳,有什么重要的事?师兄可以帮你,师尊已逝,我定会替师尊好好照顾你的!”
曲琉裳笑笑,不动声色拿开江黎的手,轻轻道:“没事的师兄,你放心吧,我可以自己解决。”
见她转身要离开,江黎更慌:“琉裳,你这么快就要走,不再多陪陪师尊,不再多停留些时日了吗?”
“不留了师兄,我的事有些急。若之后还有机会,我再回来看你们。”再多留下去,恐怕系统会起疑。
“你要,去找他吗?”江黎在身后低低问道。
曲琉裳脚步一顿,“嗯”了一声。
想到长离的伤,她仍感到阵阵心慌。
她在山顶与系统说完了依靠其他宗门让慕从嘉杀她的计划,系统激动地表示很可行,一定要再试试。随即下山回到原处,却不见两人踪影。
她匆忙找过来,便看到长离死死掐住江黎脖子的一幕。
她一瞬间心跳剧震,惊声喊出“不要”。
不要伤害江黎。
长离的人生本就充满了痛苦与血腥,她不希望他再背上人命,不希望他背上更多的业障。
可他吐了血,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她一眼,一句话也不曾对她说便转身离开。
他怎么了,有没有事,如今又去了哪里?
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伤了江黎?
曲琉裳心绪乱了几分,仓促道:“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及时阻止你们,抱歉师兄。”
她说完飞快离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江黎望着她的背影,握紧手里的药,不禁苦笑出声。
*
芜阳宗山下便是一条小溪。
慕从嘉捂着腹部的伤口,麻木地走到溪边坐下,解开外衣,露出里面被血浸湿的布条。他取下布条,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该讨厌他了吧。
她总说不在乎他如何想,只在乎他有没有做,可是今日,他真的做了,他出手伤了江黎。
她看到他卑劣恶毒的本性,应该也不会愿意再见他了。
慕从嘉低头去洗布条上的血,洗干净后,又用灵力暖干,仔细折好,和之前留下的深青色布条收在了一起。
或许,这就是他能拥有的、关于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手腕被灼伤得发红,腹部的伤口鲜血横流,他却连处理的心思都没有。
闭目间,都是少女扶起江黎,看着他问,为什么要伤她师兄?
他抬手捂住心口,眼睛渐渐发涩发红。
头顶飞来灵鸟,叽叽叽地叫着,对他说,您想见她,要我们去看看她吗?
“不许去!”他死死掐着自己掌心,冷声道。
去看什么?
看她如何关心江黎,看她与江黎如何郎才女貌吗,还是看江黎志得意满的笑?
他不想知道!
灵鸟委屈地绕着他飞了几圈,最后也离开了。
只剩他一人。
落日西沉,溪面波光粼粼,碎金跳动。
慕从嘉垂下手,想起曲琉裳的手镯,捂着伤口从溪边站起。
他还没帮她解决手镯的事,她会有危险的……
江黎那么弱,哪里有能力保护她。
即便她讨厌他,不想见他,他也不能看她出事。
可当他转过身,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就那样奇迹般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鸟兽低鸣,余霞散绮。
少女身上还是离开行云宗时穿的浅蓝罗裙,因为帮他缠伤口,裙摆缺了几角,显得破破烂烂。
她是跑来的,在他几步之外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额上沁出一层薄汗,长发被晚风扬起,发间还戴着那支他送出去的簪子。
她的眼睛明亮得仿佛揉进了整片晚霞的光,绚烂夺目,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半点他想象中的厌恶与疏离,只有担忧和不解。
芳菲满地,身后溪水潺潺,慕从嘉就那么僵在原地,听到自己的心怦然一跳。
她出现在这里,是来找他的吗?
曲琉裳轻喘了几口气,看到他手腕和腹部的伤,立刻大步上前捧起他的右手,皱眉问他:“你的伤怎么比方才严重了?你去哪儿了?”
她的语气同她的眼神一样,流露出明显的担忧。
少女的手指柔软细腻,抚过他手腕灼伤时,微凉触感舒缓了他的痛。
他低头看着她的发簪,闻到熟悉的淡淡栀子香,心跳越来越快。
曲琉裳没有执着追问他的回答,顿了顿道:“我先给你治伤。”
她指尖现出灵光,覆在他的手腕上,灵火灼烧出的伤痕渐渐愈合。她对他说:“我也会用灵火,所以才有法子帮你治,你……若是下次再不及时处理,伤口会恶化留疤的。”
慕从嘉垂眸看着曲琉裳,没有说话,他的身子依然有些僵硬,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