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祁旸看到曲琉裳, 双目睁大,声音颤抖道:“是你?”
隔得太远,曲琉裳并没有听到这一句话,她看清祁旸后立刻抬头左右环顾,只见漆黑夜色中,树影张牙舞爪,哪里都不见长离的身影。
接连几声动静吵醒了门中弟子,不知是谁第一声喊出了“师弟”,亦不知是谁第一声喊出了“师尊”,弟子房中的灯接连亮起,所有人披衣而出,查看动静。
曲琉裳在崖边不远处找到了那把刀。
刀身染了血,触碰惊心,像是被人随手丢弃在此处。而刀的材质极为普通,随处可见,正与长离初见她时用的那把刀一致。
曲琉裳捡起刀,心里沉了沉。
长离,真的是他。
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下,有人道:“师妹,你怎会在此?师尊遇袭,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系统适时出声:“快,宿主,就趁现在,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曲琉裳低眸笑了笑,一言不发,站起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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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师兄眉间一凛,意识到不对,立刻道:“快!拦住她!”
少女有意相让,并未尽全力,几个来回后便趁势丢了刀,被弟子从身后制住了双臂。
稍有资质的师兄走到她面前,眼神中露出怀疑:“师妹,你跑什么?”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刀,手指轻抚过刀刃,面色蓦然凝重几分,惊声道:“这刀口与师尊身上的一致,这血是师尊的!”
此言一出,制住双臂的力立刻重了几分,弟子们震惊,不可置信道:“凌师兄,莫非伤了师尊的人就是她?”
握着刀的凌云脸色一沉,看向曲琉裳道:“是你偷袭了师尊?”
曲琉裳看着他:“师兄不是都看到了吗?”
这话落在一众弟子耳中,无异于挑衅。
“师兄!”
还未发作,夜色中又走出几人匆忙唤道,其中一人的背上赫然就是祁旸。
“师兄,你快来看,祁师弟摔下山崖,腿伤严重,若再不及时医治,恐怕这双腿就废了!”
“你说什么!”
凌云一惊,匆匆丢下一句“看好她”,上前查看起祁旸的伤势。
祁旸趴在那人的背上,没有看曲琉裳,格外安静,只有腿上的割伤让他皱了皱眉,流下几滴冷汗。
他伤得不轻,双腿血迹森森,已无力行走,几块山石刺入血肉,凌云看得心惊,沉声道:“怎么回事?”
“师兄,祁师弟是被人推下山崖的!我们听到一声巨响,下山去查看,这才能及时带师弟上来!”祁旸还未开口,背着他的那一人抢先回答道。
凌云回头看了一眼曲琉裳,复又看向祁旸问道:“方才在崖边的唯有她一人,她拿着一把沾了师尊血的刀,形迹可疑,师弟,推你的人是不是她?”
与祁旸一道而来的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师尊受伤了?师弟也是她推的?”
有人愤怒出声:“怎么又是她!她入门才多久,上次灵溪师姐受伤一事就与她有关,这次师尊师弟之事又与她有牵扯!”
还有沉默不语的弟子互看一眼,交换着眼色,心中多多少少对曲琉裳产生了怀疑。
发声的几人到最后齐齐看向祁旸,迫不及待问道:“师弟,你可看清楚了,推你的人是不是她?”
祁旸轻轻抬眸,看向曲琉裳。
少女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一人,自他来时就一言不发,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他不知怎的觉得心里堵得慌。
上一回她也是如此。
可最后事实证明,是他们冤枉了她。
那时灵溪师姐醒来,一向温柔和善的师姐第一次露出严厉神色,说曲琉裳绝不会伤害她。她看他的目光里甚至隐有失望,问他怎么可以不等事实结果出来就指责同门。
祁旸在那道目光下,羞愧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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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看着被制住双手的曲琉裳,心中再次想起师姐那句话——“曲琉裳绝不会伤害她”。
师姐与曲琉裳是走过一趟的人,论起曲琉裳的为人,行云宗约莫没有人会比师姐更懂。
倘若曲琉裳不会伤害师姐,那又怎会伤害他与师尊?
他或许还不能全然相信曲琉裳,但,他相信灵溪师姐。
一阵静默后,祁旸别过头道:“我……我不知道。那人是从背后推的我,我并未看到。”
弟子们皆愣了愣。
一瞬后凌云叹道:“罢了,你们先带祁师弟去治伤吧。至于曲琉裳。”他顿了顿,“我们会去请慕师兄做主。”
听到“慕师兄”,系统轻快的声音响起:“宿主不必担心,祁旸应该是上次被罚得狠了,这次不敢再轻易指认你。你看,其他人都已经对你很有意见了,慕从嘉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