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曲琉裳顿了顿, 不答反问,“你是我在芜阳宗的故人吗?”
“你还记得?”江黎眼睛顿时亮了下, 想去握少女的手,却被轻轻躲开。
他脸色一僵。
曲琉裳摇头:“我是不记得了,只是听到你的名字有些熟悉。此事与慕师兄无关,是他好心带我去拜师的。”
“拜师?琉裳,你拜入了其他门派?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
“是……我撞到头昏倒,醒来便在行云宗山脚下,故而拜入了行云宗。”
“行云宗?”江黎眼中露出几分意外,随即道,“不,琉裳,你离开行云宗,随我走吧。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找你,你随我离开,我定会好好待你,好好照顾你……”
他话未说完,曲琉裳尚未回应,一股灵压蓦然向他袭来,逼得他后退半步,拉开了与曲琉裳的距离。
章
江黎堪堪稳住身形,下意识看向灵压的源头。
这股灵压控制得极为精准,只在暗处与他交锋,不曾波及到旁人一分一毫。对方气息不乱,连手都没动就已然让他落了下风,如此实力,几乎快要赶上已逝的师尊。
好强大的力量。
少女口中的“慕师兄”正看着他,五官表情无一丝变化,只有漆黑眼眸中仿佛凝出一层薄霜,泛着微微的冷:“行云宗不是想拜就拜,想走就能走的。”
曲琉裳不知是慕从嘉释放了灵压,见江黎向后踉跄一步,下意识伸手去扶:“小心。”
这一声唤回江黎的思绪,他收回目光看向曲琉裳,微微一笑:“无碍。”
曲琉裳见他无事,不动声色收回手,道:“抱歉,我不能随你离开,我还要继续留在行云宗。”
“当真不愿随我离开?”江黎面露失望,挣扎问道。
少女抿紧唇,摇摇头。
江黎看她良久,沉默着叹了口气,复又看向慕从嘉:“方才是我唐突,琉裳既然不愿,便依她吧。此前琉裳无处可归,多谢你们收留她。”
慕从嘉眼中的冷意渐渐隐去,没有说话。
江黎看向曲琉裳,笑了笑:“罢了,师尊一直都说你想做什么都好,想去哪里都随你,你若要留在行云宗,我常来看你就是。”
顿了顿,他道:“从前在芜阳宗时,你我也是自小长大的师兄妹,你一直唤我师兄的,你还记得吗?”
他刻意提起师兄,便是想在慕从嘉面前有别亲疏。
慕师兄?什么慕师兄,他才是与曲琉裳一同长大、自小爱护她的师兄。
“师、兄?”
少女迟疑着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满是陌生,江黎忍住心中酸涩,笑着点了头:“嗯,师兄在。”
他从腰间取出一块青色玉佩交给她。
“那日师尊仓促送你离开,你约莫是什么都没顾得上带。芜阳宗被妖兽尽毁,我回去看过,只找到了师尊的这块玉佩,琉裳,你……收下做个念想吧。”
曲琉裳接过玉佩,握在手心,玉佩上的气息熟悉得惊人。
似乎,那股气息的主人对她很重要。
她摩挲了几下,忽然涌出一股流泪的冲动,出神问道:“这是我爹的玉佩?”
“琉裳……”江黎见曲琉裳眨眼后竟流出两行泪,俯下身为她拭泪,声音微微不稳,“你也不是什么都忘了的,是不是?你还是记得师尊的,也记得……我的名字。”
最后几字声音低下去,几乎要听不见。
这一回,少女没有躲开他拭泪的手。
曲琉裳沉默看着手中的玉佩,没有接话。
不,她还是想不起来任何事,她只是身体觉得熟悉,身体有流泪的冲动。
系统曾说为她覆盖了身体记忆,无论何时都会做出最自然的反应,是因为这个吗?
两人旁若无人说话,没有人注意到慕从嘉的眸色愈来愈冷,好似落入一场不化的雪,春日的阳光也无法使其消融。
江黎对着曲琉裳说起“师兄”,是在向他挑衅吗?
挑衅他?找死。
若他现在不是慕从嘉,而是长离,恐怕他的刀已经架上了江黎的脖子。
下一刻,少女依江黎所言,轻轻唤了一声“师兄”,慕从嘉的眼神立刻闪烁了下。
她怎么管谁都叫师兄?
可当少女握着玉佩流下眼泪,他的心又莫名软下来,空着的左手动了动,想要上前,却被江黎抢先一步。
白衣青年为少女拭泪的画面,刺眼到他呼吸滞了一瞬,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说不清哪里刺眼,只觉心里腾起一簇无名火。
她第一次躲开了江黎的触碰,为何第二次不躲了?
就因为江黎是她的师兄?
江黎擦完眼泪,余光看到没走远的小贩,笑起来:“琉裳,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糖葫芦了吗?师兄给你买糖葫芦,莫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