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骤然得到答案,众人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怎么会是……怎么会是慕师兄。
他们的确想过曲琉裳并非真凶,可无论如何没有想过,真正做这一切的人是慕师兄。
怎么可能呢?
慕师兄平日里对师尊恭恭敬敬,最照顾师弟师妹,无论谁遇到难事,师兄都会帮衬几分,怎么……可能呢。
可他们看到令苍几人的脸色,又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真的是他们杀害了慕师兄的爹娘,真的是他们夺走了慕师兄娘亲的骨头。
众人被这番话冲击得呆滞在原地,在他们愣怔之际,灵溪已满脸是泪开口:“师兄,这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已隐隐有了哭腔。
灵溪其实已经猜出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一句。
她一直认为慕师兄是稳重可靠的大师兄,虽面色冷淡平静了些,可心地却是极好的。如今才知,原来那都不是真实的慕师兄;如今才知,慕师兄心中都压抑着什么。
她总认为天塌下来有慕师兄顶着,安心在他背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总是偷懒找借口将宗门事务丢给慕师兄处理,如今才知,慕师兄竟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
怎么会是这样。
慕从嘉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灵溪继续问道:“慕师兄,那琉裳师妹呢?你知道一切都不是她,她其实没有死,是不是?”
他闻言有一瞬的垂眸,似在掩盖什么情绪,很快又抬眸,没有看她,冷冷直视着令苍道:“是,曲琉裳没死。当日你们能用幻术杀人,我亦可以用幻术救人。”
“今日,我便是来杀你们,来拿回我娘最后一根骨头的,你们谁都没有资格利用她的骨头,让她不得安息。”
有人眨了眨眼,所有的一切都串了起来,明白过来当日曲琉裳的死只是慕从嘉给他们看的一场幻象,曲琉裳没有取走仙器,也没有死,她只是从头到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已。
难怪慕师兄那日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利落地动了手。
也有人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大喊道:“慕师兄,师尊养育你多年,你怎能对师尊出手!”
“闭嘴!”令苍忽地斥道,“你们都退下,今日之事,谁也不许插手!”
“师尊……”
“退下!”令苍提高声音,怒声道。
弟子见状只得咬着牙,提着剑退开几步。
令苍无惧无喜的神色一如当年,他面色沉了下去,看着慕从嘉不再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夙越被激怒,怒道:“你是姝凰的孩子又如何,你也敢妄想杀了我们三人?你既说要杀,有本事便……”
话未说完,被一阵大笑声打断,烛方扯着夙越的衣袖站起身来,惨笑着道:“我认输,你是姝凰的孩子,我认输!”
“你!”夙越转头怒视烛方。
“天意!这是天意!”烛方没有看夙越,继续道,“令苍早就说门下一弟子天资出众惊人,如今想来也是,你有姝凰的半神之力,岂是我等能比的,你能悄无声息取走她的骨头,想来也是与她有关。”
慕从嘉冷冷看他。
烛方笑够了,猛地从一名弟子手中夺过一把剑,架在脖子上,看着慕从嘉,眸中浮现愧意:“我累了,当年的幻术是我所下,是我害死了你娘,这些年她夜夜入梦,我夜夜梦魇,我的确是累了。”
“师尊您……”乍然听到梦魇的真相,跟在烛方身边的弟子不免震惊。
“是吾辈无能,眼睁睁看着门下弟子与凡人不断死于妖兽口中而保护不了他们,终是走上这歪门邪道。今日,我便用这条命来还你娘吧。”
“师尊!”玄清宗弟子大叫,终是慢烛方一步,不过一瞬,长剑割破脖颈,鲜血涌出,烛方踉跄了一步,倒向地面。
他上前扶起烛方,却见他已闭上了眼,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这幅自刎之象谁也不曾料到,夙越惊愕了一瞬,随即冷笑:“烛方懦弱,是他无能,我与令苍可不会这般愚蠢!慕从嘉,你要杀便尽管来试试!”
那边玄清宗弟子看着烛方咽了气,抬头怒视慕从嘉:“慕从嘉,你敢!”说着要起身,却被不知何时取了剑的令苍拦住。
令苍一袭白袍,背对着他,冷冷道:“个人恩怨,烛方自愿以死谢罪,你们莫要再多插手。掌门已逝,你们当务之急,是选一个新的担责主事之人。”
玄清宗弟子一哽,自知无法越过令苍,咬了咬牙,复又低头看向烛方,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令苍抬头扫视一圈行云宗弟子:“为师再说一遍,今日之事,你们一个也不许插手!”
“……是。”行云宗弟子纷纷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