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外室,走进内室,她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慕从嘉。
他没有束发,柔顺的长发散在身前身后,落下的阴影修饰了他的脸型,平添几分孱弱之气。
身上披着一件干净的蓝色外衣,内里是雪白中衣。
曲琉裳看着他的脸,想象着被面具遮去大半的模样,出神思考,他有没有可能就是长离?
见她进来,慕从嘉拉下袖口,将沾了血的帕子放进水盆,抬头看她,眸光平静:“你回来了。”
他的反应平淡到出乎她意料,看起来并不在意她不告而别,也不在意她数日未归,又成了从前那个冷冷淡淡的慕从嘉。
曲琉裳一时怔在原地,不知该回什么。
直接问他是长离吗?不,她不能直接在系统面前这么问他。
似是看出她的无措,慕从嘉又道:“很重要的事,解决了吗?”
“差不多了……”她愣愣回答完,控制不住地上前,“你受伤了?”
慕从嘉抬头看她,没有说话,弯唇笑了。
这约莫是她第一次见慕从嘉笑得如此干净温柔,他笑起来的确好看,好似一瞬间冰雪化去,鲜花缀满枝头,生机勃勃。
那双眼睛里再也不似曾经的无波无澜,有了感情,耀眼夺目,摄人心魂。
也那么地,像长离对她露出的每一个温柔笑容。
“一点轻伤,不重要。”慕从嘉从枕边取出一根簪子,站起来,递给她,“送你的。”
簪子是银制而成,色泽亮白,无一丝杂质,发尾的位置雕做了几朵栀子花。
样式与她头上那支如出一辙,材质却高了不知几等。
他说:“我第一次刻首饰,不怎么好,你若喜欢,日后我再给你刻更好的。”
虽是如此说,可发簪的工艺丝毫看不出是新手雕制而成,只有栀子花瓣的弧线有微微的不流畅,若不细看几乎不会注意到。
曲琉裳接过那根银簪,心跳越来越快,问:“什么时候刻的?”
倘若他就是长离,他哪里有时间去刻这根簪子?
“昨夜。”
“为何与我头上这支一模一样?”
“它很适合你。”
少女低头看着银簪,握紧了又问:“你数日前答应放我离开,为什么食言了?”
“我知道你保护的那个人会来救你。”
她很想再问,那你认识他吗?
可她不敢问。
若慕从嘉就是长离,若此事被系统知晓,她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放我离开,可知现在宗外关于我的流言?”曲琉裳换了个问题继续问。
“不知。”
他向她走近一步,低眸看她,高大身躯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却没有分毫压迫感。
“他们说我……”
慕从嘉的手指轻轻抵在她的唇瓣上,打断了她的话。
指腹触感微凉,让她的心跳不可遏制地更快。
“不急。”他看着她,“上次一别已有将近一月,你见到我,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曲琉裳怔怔看他,隐隐感受到了他眸光下的深刻感情,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我有话对你说。”他放下手指,没有计较她的沉默,敛了笑容,一字一字认真道,“我很想你。”
这样直白的话既不像是慕从嘉会说口的,也不像长离会说出口的,之中包含的情意让少女耳根一烫,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见她后退,慕从嘉眸色一黯,没有再上前逼近她。
章
被惊得说不出话的系统终于回过神来,惶恐道:“宿主,你快告诉他你做了什么!男主现在对你的模样实在是、实在是疯了一样!他不正常,他哪儿哪儿都不正常!”
曲琉裳定了定神,想再次说起宗外流言,门外蓦地响起敲门声。
“慕师兄,山下有玄清宗和泽月宗的弟子求见。说是,方才见到一个人影上了山,疑似曲琉裳,他们要上山找她追还一样东西。”
她猛地看向门外。
慕从嘉没有立刻回话,静静看了曲琉裳几眼,对着门外道:“让他们去宗门正殿前的空地等着,我带曲琉裳去见他们。”
“师兄你……”门外弟子一惊,疑惑道,“师兄知晓曲琉裳在哪里?”
慕从嘉收回目光,淡淡道:“我知晓,让他们等着就是。”
门外弟子得了令,只得离去。
系统大喜:“太好了他们主动找上门了,一定是宿主在山脚发呆被他们看到了,宿主,你是故意的吧?”
曲琉裳:“……”
“嗯,我是故意的。”
她默默站在原地,没有挣扎求饶,也没有逃跑,慕从嘉却毫不意外,好似在配合她的用意一般,一言不发穿上外衣,开始束发。
一切收拾妥当,慕从嘉低头看她:“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