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周瑾川的内心又柔软了下来,对她动火,舍不得。
“没生气了。”这会儿生气不是主要的情绪,是无奈。
他感觉裴桑榆像只蜗牛一样,明明之前好不容易开始愿意跟他坦然以对,现在稍微碰一下,就飞快缩了回去,半分情绪都不肯对他坦诚。
是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周瑾川滚了下喉咙,勾着头跟她平视,放轻语气:“裴桑桑,有事可以告诉我,不要自己憋着。”
裴桑榆盯着他的眼睛,情绪在眼底翻滚。
意识到我喜欢你了。
却知道不会有未来。
你要我怎么说,周瑾川,我说不出口。
最终裴桑榆什么都没说,只是很轻地嗯了声。
“回去吧,外面冷。”
周瑾川抬手拍了下她的头,“假期想自己呆着就呆着,我不会烦你。”
周瑾川说完这话之后,假期就真的没有再找过她。
头一回这么长的时间没联系,裴桑榆觉得煎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又想要见他,又担心自己逾矩,只是每天对着他的对话框发呆,猜测他在想什么,在干什么。
她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整理好心情,决定一切如初,当作什么都没再发生。
自己这样忽冷忽热的,对他来说,确实也不太公平。
再次碰面的时候,是在返校日。
教室里闹腾得不行,许久没见面的同学们恨不得拿个喇叭把寒假的趣事都拉着人说上一遍。
裴桑榆却兴致怏怏。
她坐在座位上等了很久,周瑾川才姗姗来迟,只是看上去整个人都很颓丧,一脸没睡醒的困倦。往那一坐,只是微勾着脖颈,随意翻着面前的书。
裴桑榆才想起来,最近都没给他念广播,肯定是没休息好。
因为自己的情绪,让他也跟着不好过了,很是愧疚。
也顾不上避嫌,她直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轻声说:“给你的新年礼物,我这回很认真的选的。”
“那上回没认真?”周瑾川伸手接过来,放进抽屉里,微勾了下唇,“回去再拆。”
“上回也很认真啊。”裴桑榆嘟囔说。
周瑾川笑了下,收回视线。
明明也没什么区别,怎么感觉比之前更奇怪了,好烦。
语文课代表在喊收寒假作业,裴桑榆才惊觉因为过于恍惚,想不起来放到了哪里,里里外外翻了好一阵都没找到。
已经快收到跟前,裴桑榆转过头问边潇潇:“作业不交会怎么样?”
“啊,看人,要是周瑾川不交,肯定不会怎么样。要是我们,那铁定是罚抄五十篇课文。老张啊,别的不行,贼势利。”
边潇潇说完,震惊地看了她一眼,“你没带吗?这不像你啊,学习机器裴桑榆也会犯这种错?”
裴桑榆抬手抹了把脸,有气无力说:“是啊,我居然也会犯这种错。”
正在思考对策,突然从过道那边扔过来一本《必刷题》,啪嗒一声落在桌面上。
声响不小,在喧闹的教室里也清晰可闻。
裴桑榆错愕地侧过头,跟周瑾川对上视线,不太理解:“给我干嘛?”
“交作业,写好你的名字了。”周瑾川言简意赅道。
裴桑榆翻开,扉页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她的大名。
她愣了一瞬,手指胡乱卷着扉页的一脚:“不好吧,你到时候怎么解释?”
周瑾川转着笔,无所谓道:“就说没做,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说完,又挑了下唇,像是初次见面的那股恶劣劲儿又重新上来,缓缓出声:“不过,算你欠我一次人情,要还的。”
“行,想好要什么再告诉我。”
裴桑榆却觉得稍微心安理得了一些,有来有回,这很公平。
周瑾川笑了下,把头又偏了回去。
交作业的功夫,裴桑榆随手翻看着面前的作业,心说这人居然连语文都做得这么认真,字迹还挺工整,简直不像他。
胡乱翻到某一页,她的手突然顿住。
习题册每一页的下方都印刷着一句文案,或关于鼓励,或关于奋斗,或关于青春。
而这一页下面的那句话,被他用黑笔画了道横线。
走线有些潦草,像是某一时刻思绪万千的投射,又像只是漫不经心勾了一笔。
难道,周瑾川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裴桑榆的视线久久落在那句话上,直到作业被收走,才觉得心头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