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问颖心中一动,感觉希望的曙光变得明亮起来。
她微微睁大双眸,看向他道:“你是说——陛下能够确保你的身世?”
他笑着应下一声:“虽然这也不能排除陛下在当初得知了错误的消息的可能,但他身为天下之主,又提前得了你母亲的通风报信,想来不会有太大疏漏。我是什么身份,是谁的孩子,他应该都很确定。”
“陛下又不缺儿少女,没必要让信王的孩子继承大统。”阮问颖接过他的话,语速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急。
“假使张氏真的得了手,害了皇后的孩子,陛下为了不让皇后伤心,而用信王之子冒充他们的孩子,欺骗皇后,也只会普普通通的养着那孩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器重你,对不对?”
杨世醒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孺子可教的笑意:“聪明。”
阮问颖眸光闪亮,几乎要抑制不住兴奋的笑容:“所以——”
“所以接下来的事你不用再担心,也不必再去瞎想。”他离开书案,行至博古架处,从暗格中取出一方青白釉管,将书有密函的锦帛卷好放进去,“安心过好现在的日子便可。”
阮问颖有些好奇地跟过去,看着他手里如同削短一半的笛管物什:“这是什么?你把锦帛放这里头做什么?”
“兴民苑里那些人闲来无事捣鼓的小玩意。”他轻描淡写道,“没什么用,就是在内壁抹了一层炭,把东西放进去后再盖好盖子会烧起来,能烧的东西不多,不外乎是些纸张绢帛。”
阮问颖才不信他这话,没用他放暗格里做什么?估摸着也和她母亲书写密函的方式一样,是某种用来保护军情传递的法子,就是造价看着不菲了一点……
不对。她忽然反应过来:“你烧我娘的密函做什么!”
“自然是销毁痕迹,以免留下隐患。”他道,“锦帛上的字迹已显,不会再消,以防万一,还是毁了好。”
“可我们只看了一遍——”
“看过一遍就够了,又不是经义文章,需要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他气定神闲地把釉管放回暗格处,带着她行至榻边坐下,“看了这么久的密函,也差不多到该用午膳的时辰了。你想吃些什么?我让膳房给你现做。”
阮问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锦帛已毁,她说再多也没用,只能顺着他的话,有些闷闷地道:“我没什么想吃的,就想喝点茶水……”
“山黎上回泡的桂花蜜露茶?”
“不是它……我就想喝点普通的茶水。你这里还有云雾松山吗?”
“有。”杨世醒先应道了一声,而后笑语,“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茶,乃是被民间称为千两黄金的绝顶好茶,是富贵人家都见不到的贡品,你这普通的标准可有些高。”
阮问颖微赧:“我只想喝点清口的茶水,恰好第一个想起了它,便问你一声,没什么别的意思。你换别的茶水给我也行,只要别太过甜腻就好。”
杨世醒道:“你也太低看我了,我像是那等舍不得茶叶之徒吗?不过解渴之物,你想喝什么便喝什么,无需有任何顾忌。”
又道:“不过你现在改口味了?我记得你从前一直比较喜欢喝甜的,去岁给你品云雾松山时,你还因为觉得太苦而嫌弃了我一顿。”
“人长大了,总是会变得成熟一点的嘛。”她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甜甜的蜜露茶水只有小姑娘才爱喝,现在我已经及笄了,成了大姑娘,是时候喝些正经的茶水了。”
杨世醒扬了扬眉:“这话该让山黎来听,让她知道自己费心费力泡的茶水在你眼中如此上不得台面,往后都不给你用心泡茶。”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唤了淡松进来,让其泡呈一盅云雾松山,接着又命人传膳。
淡松很快捧着茶水上来,杨世醒亲自给阮问颖倒了一杯,看着她托起茶盏,端庄典雅地浅浅饮下一口,笑着出声询问:“如何?现在觉得心神清爽一点了吗?”
她一愣:“你怎么——”
“我当然知道。”他把随着茶水一同送来的糕点推给她,“你的心思我有什么时候是不知道的?再说了,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的脸上都写着呢。”
“胡说。”阮问颖辩驳,“好歹我也是能沉得住气的,连陛下和祖母他们都不能轻易看穿我的想法,你怎么就知道了?”
他道:“你是喜怒不形于色,可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心上人啊,与我心有灵犀,我自然能看穿你的想法了。”
含着轻笑的口吻让她心中一暖,也绽开一个笑容,放下茶盏道:“那我可有些亏了,因为我总是看不穿你的想法。”从侧面承认了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