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量多了些,不过不碍事,下次记得少放。”
“哦好……先生不用看就知道放多放少,怪不得他们都说先生是神医。”绥正憨笑。
“他忙他的,我也得忙我的。”常异抬头笑笑,“绥正,累了就歇歇,去找厨娘讨些糕点吃。”
说完,在纸上添了几字。
“先生在写书吗?”绥元收走药碗,又取了簸箕回来。
“只是整理病案,再参照古籍作些批注,来日编纂成册,能给后人留个参考也好。”
“先生可真了不得,定是神仙派来的!”绥正没去讨糕点吃,反倒磨得更起劲儿了。
“医家并非有神力,只是尽本分。”常异搁下笔,活动了下肩膀,不觉皱起眉头。
“歇歇吧,我给先生捏肩。”绥元放下手里的活儿,“先生稍等,我去净手。”
常异放下古籍,趴在小桌上假寐等绥元,眼皮沉甸甸的,压得他睁不开眼。
未几,屋中一阵轻响,绥正也放下药碾出去了。一双手搭上他肩膀,小心捏了两下。
常异嘟囔:“使劲儿……”
那双手加大了力道,捏得常异直哼哼。按揉片刻,常异身上松快了,便愈发倦怠,轻轻挣开,“好了,让我睡会儿。”
这一睡就是半天,醒来时日头都西沉了。
睁眼怔愣片刻,常异打了个哈欠,一翻身,不出所料地滚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赫连擎睡得很安稳,夕阳在他半边脸上撒下一片碎金,将他本就俊美的面容衬得更加摄人心魄。
“还真是更俊了……”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游走,惹得他微微皱起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赫连擎睡眼朦胧,一伸手将他捞回怀里,狠狠抱了一下又松开。
“方才是你给我捏的肩膀?”
赫连擎点点头。
“那为何只捏肩膀?我腰也酸,腿也疼,你都给我捏一遍吧?”尾音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闷头扎他怀里。
赫连擎低低应了一声,手搭在他腰上,轻轻揉按。
常异伏在他耳边,哽了一下,“这里不疼,好郎君……往下……”
一句话惹得赫连擎耳根发红,一翻身将人按在榻上,低声问:“往哪里,说清楚。”
常异笑了一声,趴在他耳边低语两句,激得赫连擎双目发红,二人相视一笑,就在榻上打起滚儿来。
夕阳越发艳丽,寸寸照过肌肤,烫得人想躲,又躲不过。
皇帝爱看兄弟相争的戏码,隔三差五就要搅弄风云,偏罗繁又辞了官,短短数月里,赫连擎任劳任怨做起了马前卒,背了无数黑锅,专干脏活累活,实在惹人怜爱。
今日难得放纵一回,常异放下身段,无有不允,全随他去。
二人在榻上消磨半宿,赫连擎扯起软毯搭在常异肩上,隔着毯子亲了亲他,依依不舍道:“大抵就在这几日了,你与梁师兄进宫躲躲。”
常异软着嗓子应了一声,翻身凑到他胸膛前,昂首亲了回去,“那你呢?”
“我要留下。”
常异抬眼看他,“胜算几何?”
赫连擎答不出来,轻抚他发红的眼角。
“那我要陪着你。”常异靠在他怀里,透过窗缝,见月明星疏,满月圆盘一般挂在天幕上,照清了前路。
“这次不要你陪,我在宫中留了心腹,无论结果如何,必定保你平安。”赫连擎温柔地看着他,“你要踏遍山河,做一个举世无双的良医。”
埋藏心底的风雪和阴霾早已败退,赫连擎无需强求,轻而易举就能站在暖阳下。
“又说浑话,你舍得放手吗?”常异狠狠抬手,却轻轻落下,轻抚他胸前的一道旧疤。
“阿异……”
“有话就说。”常异赌起气来,语调仍是软的。
“你等我,我定会接你回家。”
常异望进他满溢柔情的双眼,坚定应道:“好,我信你。”
恪王府
“你,降职罚俸!你,左迁锵州!许满同他那猪狗不如的儿子,抄家流放!还有你,你,你,你们!”地上跪着一排老臣,赫连悬一个个指过去,最终勃然大怒,将桌上物件一并扫到地上,“是你们昏聩无能,还是本王有眼无珠!”
“臣无能……”请罪声此起彼伏。
“够了!为何斗不过赫连霄那个野种?为何弹劾那帮大字不识的武将都要伤筋动骨!”赫连霄骂得兴起,跪得最靠前的老臣首当其冲,被他一脚踹翻,趴在地上,老脸红里透黑,羞愤欲死。
“贬我的人,却给赫连擎加食邑!老东西几次三番扬言,要册封翎妃的小杂种做太子,本王要你们何用!”
“殿下慎言啊!”
“都是废物!张琪呢?叫张琪来见本王!”赫连悬青筋暴起,激动之下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