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75)

“我有点困了。”她声音很小,几乎是喃喃自语,“我这是在,借酒消愁。”

愁?

宁栖迟神色微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许多人说,姜家从商户家接回来的女儿,庸俗,粗鄙,不识大字,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不堪为良配。

见过她,才知珠玉蒙尘。

他从未感受到她有任何的怨念。

刁难、轻贱、歧视,于她来说,不过一笑抿之。

可似是站在朝阳里的人,也会有影子。

姜予将脸贴在坛子上,企图降一降脸上的热度,她闭着眼,呼吸缓缓,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让人听不见,先前之言像是从未有过。

良久,宁栖迟问道:“愁些什么?”

姜予眉间微蹙,抱着酒坛的手臂又紧了些。

她半幅度的摇摇首。

愁些连她也不知要如何面对的事,她脑海里浑浑噩噩的出现那日贵妃同宁栖迟在殿中对峙的场景,闪过宁悸的问话,春觉的试探,她面前摆着佳肴美酒,身后又是万丈悬崖。

她好似没有退路,又好似处处为路。

“小叔......”她声音很小,几乎像是喃喃自语,“其实那日你问我的话,我想过了。”

那日路上,宁悸拉着她问她是否愿意再寻一个郎君,姜予并非愚钝之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细腻,春觉都能看出来,她如何看不出来呢。

那日之后,她思考了一夜,她这一生,不该有太多的期待和牵挂,她习惯了对未来没有憧憬,因为这样,在期待落空时,才不会又太多失望。

她被骗过太多次,第一次在陆家,母亲不要她,第二次再姜家,亲生父母不认她,最后一次是在宁家。

被骗的多了,她也就学乖了。更何况如今的她,已经没有选择的资格。

她喝的头晕目眩,这些思绪原先是放在心底的,如今却汩汩的冒了出来,夹杂着苦涩、释然以及淡漠。

她缓慢的睁开眼,眼底空荡。

“我这样的人,若和离后,会走的远远的。”

“从此与故人,再不相见。”

宁栖迟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猛然攥紧,眼看着姜予的眼睫又一点一点的垂坠下来,好似牵扯他的心脏,阵阵钝痛。

他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发白。

那日殿中,她就站在屏风后,烛台打落,她未必没有一分动容。

可偏偏覆水难收,他默认了。

成婚那日,他挑开她的盖头,红烛明灭,少女笑靥如花,瞳孔全然倒影出他的身影,她眼底有不轻易显露的喜悦。

她十指干净如玉,凤冠霞帔周正齐整,像是早早就做好一切准备,她脚腕有伤,可依旧忍着疼痛走完了全程,她坐在榻上,不曾挪动一分。

她有些生疏的唤他,“夫君。”

夫君,她只唤过那一次。

宁栖迟甚至不记得,那句‘夫君’是她用怎么样的神色唤出来的,自那之后,她对他便一直尊称小侯爷。?

他仿若错失了什么,喉间漫上苦涩,他切身处地的感受到自己的意图,和那份几欲作乱的贪念。

忽然,屋外春觉敲了敲门窗,“小侯爷,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她心下十分紧张,过了许久,想再敲一次时却听一道男声应下,她松懈下肩膀,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便瞧见自家姑娘跟个醉鬼似的摊到在书案上,磨了磨牙心想下次绝对不能让她碰酒。

她施了一礼,“那奴婢就将姑娘带出去了。”

之后春觉小心翼翼的走去,她根本不敢看宁栖迟的脸色,将姜予扶了起来,谁知一碰她,她便像个八爪鱼似的缠上了自己。

姜予搂着她的肩膀,不住的道,“春觉,你有没有看大夫。”

春觉无奈道:“我没受伤,不用看大夫。”

“真的吗?”

“真的。”

姜予半睁着眼睛,好似有些不可置信,“你为何好的如此快?”

春觉头皮发麻,将她的乱动的手扒下来,道:“奴婢没有受伤,是小侯爷受伤了。”

姜予似乎分外不解,这才安静了一会。

可春觉支撑着她起身,姜予却半点不安分,东倒西歪,还捏捏春觉肚子上的肉,忽然手移到她腰间,春觉一个激灵,下意识松了手,便被姜予扑着一同倒在地下。

春觉被压的屁股痛,简直心如死灰。

身上的姜予眼神恍惚,道:“好困啊,就在这睡吧。”

她气的发笑,“姑娘!”

忽而,身上的人被人一把拉起,姜予歪倒在那人身上,春觉下意识心跳快了一拍。

她赶忙起身拍拍衣裙上的尘土,“奴婢让水画来一起带她回去。”

“不必。”宁栖迟却道:“我来吧。”

春觉‘啊?’了一声,劝道:“这......这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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