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44)

一旁守着的庆元道:“那你们还着什么急,贵妃娘娘赏识她,是她的福气。”

没人搭理他,他讨了个没趣,便讪讪住了嘴。

水画抹了一把眼泪,苦口婆心道:“小侯爷,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少夫人身上还有伤,就是在别处安置,让奴婢回去伺候也好啊。”

宫娥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

宁栖迟的目光落在那冻伤膏上,凝眸片刻,没有顾忌在场的吵闹,伸手过东西,众人一惊,便听他吩咐,“留在这。”

之后袖袍流转,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僵了好一会,之后庄衡才道:“公子应该是知道少夫人在哪吧……”

*

正殿的灯火悄然熄灭,只有宫人提着灯笼四处巡逻,姜予蜷缩在小榻上,听着人来回走动的声音,进闭的眼睛颤了颤,还是睁开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扇上透过细腻光辉让她勉强可以视物,宫内的地暖已经灭了,好在无风,可夜里还是冷意森然。

冻伤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姜予将榻上的被褥裹的紧了紧,皱着眉强制自己闭眼,耳边的声响却越来越大。

她坐起身,只听屋外一声巨响,清辉便洒在眼前。

她面露愕然,眼前门框大开,男子站在门前前,清冷的月色将他俊美无俦的身姿勾勒的犹如水墨画卷,只是面色微冷,周身气势也更是骇人。

他抬步跨过门槛,冷风灌入,姜予垂了眉目,见他一步步走来。

两人对峙,久久无言。

有些话没有说破,比如姜予为何在这处偏室,又比如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他们往日交流皆是客客气气的,已经有了不成文的规定,所以如今这样的尴尬,也不方便争吵。

最终是宁栖迟开口道:“走吧。”

可是少女却俨然不动,她抬头看他,“小侯爷,你是在同情我吗?”

宁栖迟唇角微动,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紧了紧,很是不适。

他微微皱眉,不知如何开口。

她的语气没有埋怨,只是再平静不过的问话,见他不言,便道:“今日那碗姜汤是你送来的?我想贵妃娘娘既然如此对我,想必也不会也不会这般好心。”

她依旧如此平静,可宁栖迟却下意思攥了手指,好似不希望她有其他反应,可她真的没有反应了,又觉得落空了心情。

背着光,姜予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淡然开口,“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随意的坐在小榻上,开口道:“这天下值得同情的人千千万万,我不过是比起你们,稍微差些罢了。”

“小侯爷,你读过很多的圣贤书,体恤天下万民,必然也如李绅一般,见农民凄苦,便忍不住悲恸发声。我在你眼里便是如此,你同情我,所以才会下意识为我做这么多。”姜予双手撑在身侧,低垂眉眼,“可是我不是需要食穗充饥的农妇,你觉得我被人忽视,被人羞辱,过的水深火热吗?”

她被拢在月光里,长发松散,眉眼温和,五官淡雅出尘,她从不曾抱怨过什么,也没有如同旁人所说的,加入高门便生出狐媚的性子,妄想攀高枝。

她素来与他相敬如宾,甚至不管不问。

“我没有。”她否定道:“我不觉得我处境凄惨。”

她下颚微抬,上扬的眼与宁栖迟对视,丝毫不漏怯,“我不是高门贵女,于你们来说,好似不能嫁个好夫君,娶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便是天大的坏事,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会生这样的想法。”

说起来她嫁给小侯爷之前,甚至连他的样貌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她他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贵妃说的对,盲婚哑嫁,她不在意嫁的是什么人,但是小侯爷却不是。

他心有所属,他不想娶她。

宁栖迟垂首,有什么淤积在胸口,仿若要宣泄而出。

他们不曾这样说话,他觉得思绪有些乱,姜予的话好似一把刀子,将他们之间那层再虚伪不过的皮戳破,露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他抬起手,没有回答一个字,而是声音略低,显得有些刻意。

“跟我走。”

姜予没有动,她默默的看着他。

她有些不明白了,宁栖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小侯爷霁月清风,与她相处也是本本分分,不曾逾越,最过的那一次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与她同榻而眠,最后却也独坐了一夜。

他与她做表面夫妻,他们都想保持对彼此的距离,只是他对她颇多同情而已。

这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经她点明之后,似乎并没有醒悟过来。

“还是算了吧。”她摇摇头,“贵妃娘娘如果明日知道是你放走的我,又要臆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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