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是天下人的圣上。不光是乌江镇的圣上。”封临没有正面回答。
但悸云,已经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乌江铜矿案,是惊天的丑闻。
一者,边疆局势尤为动荡,若让邻国知晓此等丑闻,必定虎视眈眈。
二者,乌江铜矿案牵涉巨大,必定引起朝中的惊涛骇浪,恐怕这其中也有不少圣上不愿问责的人。
三者,矿场已毁,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圣上尽管暴怒追究,也已经于事无补,尽快安置难民稳定民心,方是上乘之策。
“圣上,是想以大局为重。”悸云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封临却有些气急:“切勿妄自揣度圣意!我只当方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虽说眼下四下无人,仅有封临和悸云在场。但悸云知道,封临这样说是在提醒和保护她。
无论是和任何人在一起,也要时刻保持谨言慎行。
悸云有些低落。这样的结果,属实算不上是好消息。
真正应该得到惩罚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那假镇长将整个铜矿案一口揽下来被判斩刑。也因此,我才得以保住延家其余人免遭灭门之灾,包括延江的孩子也得到了赦免。这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吧。”封临望向坡下那落败的粉樱林,似乎也若有所思。
悸云点点头。
“那孩子的下落……”她忍不住追问。
“我想他的下落,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我可以向你保证,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的身世,他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长大。”风吹起了封临的发带。
悸云看着封临的侧脸,有些出神。
也许这位位高权重的七皇子,与其他的皇权贵族并不相同。
至少,他懂得感悟民间疾苦。
也懂得,一个出生在乌延这俩罪逆之家的孩子,是无法如寻常百姓一般平安长大的。所以,倒不如将他送走,去一个没有人知道他身世的地方,活在阳光下。
“悸云谢过先生。”
“我做我应该做的事,何谢之有。”封临笑道。
“谢先生为延江谋得一个圆满,也谢先生乌江之行几次救我于水火。”
封临却似有些落寞:“曾经,我也以为可以有能力运筹帷幄,救我想救之人,做我想做之事。可此次乌江之行,我却倍感无力。尽管我提前谋划布局,却还是让乌江死了这么多无辜百姓。”
悸云安慰:“公子不必自责,你只是输给人性。”
是啊。乌江一行,真正惊心动魄的,不是那些命悬一线与对阵厮杀的时刻。
而是那背后,作恶的人性。
是虎毒不食子的父亲乌年,是背叛父姐为虎作伥的不孝女儿延雨,也是那为了荣华富贵不惜牺牲乌江百姓的背后权贵。
可是,也有闪光点吧。至少,命运多舛的延江,在决定与乌年决一死战之时,仍给悸云一群人留有活路。又或者,为了让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延江仍旧奋战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只是这些,如今在悸云眼中看来,都只剩唏嘘。
韶华易逝不复返。
但愿延江这短暂的一生,没有留下遗憾。
秋意渐浓,不知是因衣裳单薄,还是寒意由心而发。
两人均是各怀心事,一言不发。
仿佛要在这山坡下,长久地坐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若此时有第三人在场,一定也会感慨,如此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并排而坐,不可谓是美景如画,风华绝代。
“先生可愿与我比试一番?”悸云冷不防地发出邀请。
封临似是有些惊讶,笑道:“如何比试?”
悸云指了指树下的粉樱林:“你我各执一枝,谁先打倒另一人手中的树枝,就算获胜。”
封临笑意更欢。偌大的丰朝,悸云是头一个提出要与他比试的人。
“胜利者可有何奖赏?”封临难得的被挑起了斗志。
悸云顿时被问住。万万没想到,堂堂丰朝七皇子,吃喝不愁含着金汤匙出生,竟也有向人讨要奖赏的时候。
“那得先生先赢我再说。”悸云说罢,迅速飞身到坡下樱林处。
封临亦不示弱地跟了下去。
两人迅速挑好自己的武器,比试起来。
封临与悸云各自挑了趁手的树枝作剑。
悸云一身青衣,右手执剑。
封临一身白衣,左手执剑。
悸云先手,单脚独立,侧身舞出第一剑直指封临胸门,封临伸出左手剑左右抵挡,连退十步化解。
第二剑,悸云挥出,指向封临左肩,封临利落转身,空出的左手直劈悸云右手的树枝。悸云迅速做了一个后空翻,并运用内功直上云霄。依旧平局。
第三剑,悸云双手执剑,直插封临头顶。封临却并未闪躲,静待悸云出招。树枝直冲风景发冠,发冠亦因剑力碎落。悸云自认胜券在握,有所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