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周栩应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看戏的同学渐渐动摇,舆论又变成了:“那可是周栩应,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儿啊,估计就是嫉妒吧。”
“他就算不用保送也能上京大啊,所以才这么张狂吧。”
不过也有人不信:“据知情人士爆料,被删的都是真的,有钱人的洗白手段罢了。”
只不过赶在寒假前,考试多,这件事也逐渐被冲淡。
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姜执宜发挥的还可以,年纪第十,是上京大的苗子。
寒假来了,那时距离过年只有五天。
姜执宜思来想去,还是带着姜南珍去京市比较好。
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也可以勤工俭学,手头也有一部分存款,够她们在京市的生活。
开始姜南珍的态度还是模糊的,可除夕那天姜南珍咳嗽的特别重,呼吸还有些困难。
肺阻塞严重本来就可能呼吸不畅,姜执宜吓哭了。姜南珍心软,哄着她说自己没事,也答应了跟姜执宜去京市。
“周栩应,如果我去不了京大,你会牵别人的手吗。”
“不会。”
“你不会去不了,我也不会喜欢别人。”
姜执宜看着窗外的月亮,听见答案她弯起眼:“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外面烟花灿烂鞭炮闹耳,辞旧迎新,万家灯火明。
心脏变得无比柔软。
她看的见他坦荡的喜欢和明确的在意,发了疯一样的在烈日下扎根滋长。
那是姜执宜十七岁时遇到的最好的少年,她的愿望还只是想和他一起去未来里更好的明天。
但人生就像是一条你看不见前方的迷糊森林,不知道哪一脚下去就是沼泽。
姜执宜记得很清楚,那是大年初四,立春的前一天。
街道亮着霓虹,树枝挂着灯笼,周家过年礼节繁琐,周栩应去了几天京市,初四回来,所以他们也约在初四见面。
那天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裙子,头发也编的很好看。
应该是特别特别好的一天,粉紫的晚霞都像是告白。
直到晚上八点,姜执宜打开门。
屋内漆黑,她打开第一盏灯,映入眼帘的玄关一片混乱,东西掉在地上,有被人翻找的痕迹。
姜执宜一怔,呼吸忽然停止。
“妈,妈妈。”
她慌乱匆忙地跑进卧室,脚下感到突兀,像是踩到了小石子。
姜执宜机械生锈一般的低头,月光盈盈,她看见散落一地的药粒和昏迷不醒的姜南珍。
第44章 海水
救护车笛声刺耳的驶过红灯, 在亮如白昼的夜晚留下深痕。
地上的鞭炮纸屑混着灰尘,红的破旧。而姜执宜从来没觉得红色那么刺眼,手术室的灯光亮了一夜,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冷淡, 大脑停止运行, 手心冒着涔涔冷汗, 身体僵硬地倚在墙上。
准确地说, 姜执宜并不记得那段时间有多久, 每一秒都像一年。
眼前是无尽的白, 耳边模糊地传来开门声,穿着无菌手术衣的医生停在她面前说了已经尽力。
“尽力是什么意思。”姜执宜一把抓住医生的衣角,她蹲在地上腿脚发麻,还没反应过来声音已经哽咽,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我妈妈早上还是好好的,为什么, 什么就是尽力了啊。”姜执宜说的乱七八糟, 声音哑的厉害,“求求你们再看一看好不好, 她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求求你了医生。”
姜执宜膝盖磕在地面,血液凝结。
白色的大理石泛着冰冷的光泽, 上面聚着一团一团的水渍。
“患者本来就有心脏遗传病史, 肺的问题也很严重, 再加上长期的疲劳和受到过大刺激,是突发性的心梗。”
“家属节哀。”医生带着口罩, 只露出一双怜悯的双眼看着在手术单上签字的单薄女孩,“抱歉。”
节哀。
为什么要跟她说节哀。
早上姜南珍还站在门口说要等她回来, 说她们晚上要一起做点心,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那么难熬的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姜南珍还说要和她一起去京市,她的身体也会好。
姜执宜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坠,她咬着唇,手臂环着膝盖一直摇头。
肯定是假的。
这是一场噩梦,醒了妈妈还是陪在她身边。
意识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渐渐飘远。
“这里有人晕倒了——”
......
姜执宜再睁开眼时,周围是迷茫的纯白,身体冰冷,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缓缓流动。
她低眸,细细的针管戳在手背,被白色的胶布压着,手指下意识蜷缩,指腹触到一个毛绒的热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