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红色兜帽的男人缓缓呼出了肺中的浊气,他瞥了一眼暗自出神的旧友。
“你……嗯,你现在看上去不太好,发生什么了吗?”
罗西南迪觉得赫佩尔现在看上去哪里怪怪的。
是某种不和谐。
而且,曾经在她身上的,那份让他羡慕不已的松弛感,也不见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分别的时候,恰好是在一个十分轻松愉悦的环境下。
所以,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故人,罗西南迪敏感的察觉到了她不正常的地方。
总觉得,有什么隐秘的疯狂在她平静的表面下潜滋暗长。
被问话唤回了神,赫佩尔偏头,对他笑了一下:“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呢,不过为什么说我看上去不太好?”
罗西咬着香烟的蒂,有些迟疑要怎么去表达这种感觉。
最后,他选择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罗西南迪走近赫佩尔,抬手,将手掌覆盖在她白色的贝雷帽上,隔着帽子揉了揉她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你在忙些什
么,但不要太着急了,你才16岁不是吗,还没成年呢。”
乌鸦先生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有我们这些大人在前面扛着,总不会真的让你们这种小孩子去涉险。”
“你们只需要好好长大就可以了。”
被摸摸头的赫佩尔看着面前这个【声音】柔软的男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可恶,这只乌鸦的【声音】太温柔了,这是什么新型攻击方式么,果然是天敌吧。
突然被莫名安慰,赫佩尔眨眨不小心酸涩起来的眼睛,像是掩饰自己的失态一样,她语气恶劣的怼了回去。
“可是身为大人的你却完全没有成长!这也是你的失职吧……哼,我会好好操练你的!给我做好觉悟!”
被恶言相向的罗西南迪淡定的揉着猫头鹰的脑袋,很随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在赫佩尔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问了她一句十分戳心窝子的话。
“你啊,不是在旅行吗?现在走到哪了?”
赫佩尔被问懵了。
她隔着自己的墨镜与罗西南迪对视起来。
……是啊,她不是在旅行吗?
难得有些卡壳的猫头鹰,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变得迟钝起来。
她试图给出一个答案。
虽说火山岛和蛋糕岛,确实都是打着旅行的名义去的,但多少也有点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才选择的目的地。
若真要说,完全由她来决定的,真正以旅行为目的的上一站是哪里的话。
“可能,走到罗格镇,了?”
……救命,她走了五年,怎么还是在罗格镇打转啊!
陷入呆滞的赫佩尔难得的有些孩子气,但呆掉的小姑娘在罗西南迪看来,却更顺眼一点。
这才对啊,这才是16岁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可以迷糊,可以茫然。
可以,慢一点。
乌鸦先生满意的拍了拍猫头鹰的脑袋,再次远离了她,将含在口中的烟缓缓吐出。
即将靠岸的鸣笛声,将赫佩尔那刚升起一点的恍然冲了个干净。
刚刚那一瞬间的稚子之态,活像是罗西南迪一个人的幻觉,眨眼间便不见了。
跳下护栏的她,看上去依旧是那么清醒、强势,且……危险。
率先上岸的赫佩尔听着罗西快要尖叫起来的【困惑】,无奈的向他保证:“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听】明白了。”
她其实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但她已经在努力调整了。
一直接受负面的供奉,并不是毫无影响的。
只不过她现在对果实能力的控制,要比五年前强得多,所以才一直没有出现当初在西海时那样的暴走。
她本以为自己控制得还不错?
猫头鹰看了眼又开始装哑巴的罗西南迪,再次叹了一口气。
啊啦啦,这样一打照面就拆穿她,她也是会苦恼的呀。
再给她一点时间嘛,她会好好消化掉的。
自从被打上了通缉犯的标签,赫佩尔就走上了一条黑吃黑的道路,并逐渐熟练起来。
无本买卖谁不喜欢。
所以,没有货不重要,吃下一家有货的对家就好了。
罗西南迪木着脸,全程像是一个拎包小弟,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
他看着赫佩尔三言两语的将一个组织挑拨得分崩离析,又用武力轻松的镇压了少数的反抗者。
他看着她将一个有些年头的地头蛇,自上而下抽丝剥茧,杀鸡儆猴,又恩威并施,毫不吝啬的将恐惧与欲望种在这些人的心里。
罗西南迪沉默了,他不知
道自己的小伙伴什么时候竟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这么对比的话,自己好像,确实没什么进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