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夜幕降临,白衣祭司便吹奏引魂曲在前方引路,身后是长龙般的骷髅军队,染血军旗高举,不损威严,将士们肉身化骨,行军严明,昼伏夜出,生人无犯,所过之处彼岸花开,血色凄艳,铺路指引,通往归途。
路途中百姓们也不知道害怕,得了军队要过境的消息,夜晚时常在路边守候,准备好水酒祭奠,目送军队离去。行程中若遇故土亲人,尸骸自动出列相认,骨肉相认,尸骨散落,落叶归根。
后来这首引魂曲就广泛在世间流传,不分国界,就算没有了黄泉幽竹,百姓们依旧相信,引魂曲可以起到联通阴阳,超度亡灵的作用,而它的曲调真的能让人感到宁静。
都说历史任人书写,功过由人评说,可有的东西却是大浪淘沙,自在人心。
只是眼前本应得到超度的少女却猛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瞳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颇为诡异。
当着本人的面议论是非就罢了,还不知收敛,得寸进尺。
她便是想装晕都不行。
“起尸?”
“笨蛋!都说了是禁曲!让你不要吹你偏要吹!起尸了吧。哼,生前是废物,死了一样也是废物。再尸变,又能尸变到哪儿去,看我一把符火给她烧个干净!”
“闵德师兄不可,这可是郡主,你要是把她烧了,我们回去怎么向祭司大人和风王爷交代?要是被风王爷知道我们烧了他的郡主,不得活活点了我们!”
“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大家不说谁知道我们找到过她。再说了身死魂离,不过一具被怨气驱使的躯壳,哪是什么郡主。”
“辉月宫以苍生为念,我等身为弟子应当秉持宫规,扶正祛邪,此时若不烧了她,要等她残害生灵不成!”
“何况她害我们睡不好觉,活该被烧。多说无益,施术!”
月无暇冷声阻止道:“真火符阳刚霸道,于魂魄有损,镇煞符更宜……”
镇煞符,不只可以镇压暴起的凶尸,还可以消减凶尸本身的怨念。只是消减不是消除,是因为但凡能成为凶尸,暴起伤人者,胸中大多苦楚,不乏有怨念深重的。旁人的血海深仇,恩怨痴缠,轻飘飘一张符纸下去如何能立即烟消云散。
若是遇着要和仇家不死不休,邪祟狂暴,危害世人的,也是迟早的事。比起真火符那种霸道的符箓,管你邪祟凶猛,有冤无冤只要注入的灵力够强一把真火烧下去,直叫你形神俱灭,省时省力。
镇煞符这种只镇不杀,治标不治本的符箓,自然就成为了鸡肋,久而久之就成了糟粕被摒弃了。偶有用镇煞符的修士也会被人耻笑。
殊不知天道好轮回,厉鬼凶尸虽除,然自身心魔深厚,罪孽积累滔天,便是自蹈死路,天道不容。
“镇煞符是什么鸡肋东西,只镇不收,还不如不镇,还是真火符一劳永逸的好,挫骨扬灰,连超度都免了。”
“辉月宫规第一条,辉月弟子除魔应慈心悲悯,以感化超度为主,切莫嗜杀……”
“我也是在超度啊,术法超度!至于你说的嗜杀,你别忘了,辉月宫的宗旨是守护人,至于邪祟,那些自甘堕落的东西,当杀则杀的好!”
“行了,月无暇,你就少和闵德师兄争辩两句吧。辉月宫规,长幼有序,闵德师兄是我们的师兄,做师弟的应当尊敬。你要管师兄的事,等你什么时候做了首席弟子再说吧。”
“哼!”
叫闵德的弟子冷笑着从袖子里取出符纸,潇洒捏起法诀引火,却无论如何施咒,都引不燃火符。此时明明是晴空万里,额头却凝起一滴冷汗。
他敢保证自己的法咒没有一丝错漏,可这符纸就是不燃。难道这符纸受潮了?
闵德狐疑地把符纸拿到眼前凑拢研究,却见一大团红红火火的真火蹭的一下从面门冲起。
他学了咒术这么久,还是第一见术法还带延迟的。这火这么大,早知道就少念几遍咒语了。
“救我!救我!”
一人被真火烧的惨叫连连,东窜西窜。另一人手足无措的帮着救火,结果却因为风向,同门没救成,反而自己引火烧身。
月夕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她并不觉得给这两个人一点教训有何不妥。杀心如此之大,那么自然也该尝尝技不如人被人反杀的滋味。
不然他们永远学不会慈悲二字。不问缘由,一味嗜杀,不懂得慈悲的人,即便是穿着辉月宫的服饰,也只是仗势欺人的败类,当不得仙师二字。
“快念收火诀!”
“收火诀是什么?上课的时候有教过吗?师兄你会不会?”
“你问我,我问鬼啊!”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