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图(56)

作者:陈加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过山瑶一族逐山而居,一柄瑶刀开辟荒土,一把天火烧出生命无疆,困厄的高山险岭啊,抵挡不住我族民坚定的脚步!

陌生的五感慢慢苏醒。

阿戊伸手穿过眼前,白瘴如水帘般破开。

他想起那时雁洄说的话:风向,水的流向,岩溶溶蚀走向,植物的生长向,都是它们独特的语言。只要你认真听,它们会用生命去跟你交流。

他现在,活生生地领会到了。

阿戊带着雁洄穿越过去,来到一片清晰的树林。他松开雁洄,拍拍她依旧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雁洄缓缓抬头,眼瞳清亮如稚。

真神奇!

树林而已,但相比身后霭霭白雾,这里真的像另一番平行天地。

惊讶过后,雁洄就是笑,摘掉口罩,笑着笑着又难受地咳嗽,满脸通红。

阿戊也笑了笑,心境豁然开阔。

背包也不知何时掉了,雁洄摊开双手,喘息着说:“我从没想过,竟然被、被一出山瘴给整得丢盔弃甲。”

“这起山瘴来得不合时令。”阿戊说。

白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绕过树林,向更远之处弥散开去。

雁洄好奇地看,抬手拨开一枝树叶,树上突然扑簌簌掉下什么,垂到她眼前。

一块赭色破布里吊裹着个,眼眶空洞的风干婴孩尸!

“啊!!!”

第22章

雁洄掉头撞到阿戊, 险些摔倒,被他伸手扶好。

阿戊还没开口问,雁洄咬着唇, 手指颤抖地点后面。

阿戊看过去,平平无奇地说:“破布树皮裹尸, 以求风朽,置入筐中, 挂于树上。这是树葬的形式,属于露天葬的一种。”

雁洄不是没见过死尸,但婴孩小小的风干的本体,着实让人不忍心。

“可……怎么会有这么多?”

树林上空白茫一片, 勾挂树中的布条和筐尤为明显, 稀稀落落,隔三两树一个,就像冬季无叶遮掩的鸟巢,荒凉孤伶得很。

阿戊将悬挂的孩尸,重新裹于筐, “这些都是夭折的婴孩, 不能入土, 受风化雨蚀,会得到花婆神的接引, 再次投胎入世。躯壳只是生命的一个句点,不用怕。”

“嗯。”阿戊温和的声音安抚着雁洄,她得以平缓。

白瘴前仆后继地袭至树林外围,雁洄开始担心她的鱼, “这瘴气什么时候散啊……”

“夏季初起山瘴, 没那么易散, 再等等。”阿戊说着,朝树林深处走去。

也不知是因为瘴气,还是逃跑忘记时间,天色越暗了。

总有一种阴冷的感觉随身,雁洄选择跟上阿戊。

就见几棵高达数丈的红豆杉,直入云霄,杉树下有一石台,石台上摆五个残口的瓷杯。

这儿的红豆杉该有百年树龄,分枝达碗口粗,阿戊不费力气地攀上树,攫取叶中点点红果,放进衣摆扎成的兜里。

他一手托起衣兜,另一臂勾住枝干,身体荡出条利落曲线,跃下地面。

将杉果倾抖进雁洄手心,阿戊说:“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吃点这些填腹。”

红豆杉没有用来树葬,雁洄不用顾虑,往嘴里放了几颗果,抿汁吃。

阿戊提醒:“杉果微毒,隔着时间少量吃。”

雁洄鼓着脸,乖觉地“嗯”,头点得额前发一飘,看起来挺得趣。

阿戊不禁笑了笑,随意找块干燥的草皮坐下,还把身旁位置清理出来。

雁洄也不客气,就坐在他旁边,边吃杉果边念:“还不到每年起瘴的时候,怎么突然就生瘴气了呢?”

“时令年年不同,这几天高温无雨,风来得快,也是有的。”阿戊说。

“阿戊,”雁洄用好奇的眼神看他,“你是怎么知道要起瘴的?”

“我们一族逐山而居,峰弄山林四时之令也大约摸熟,往年入夏,高温过一段时间,便会迎来东南风,携着浓浓的潮湿。弄里的腐尸以及难承高热的毒植,蒸发出有毒气体,七百弄地势东南低,西北高,所以风入无阻,卷起深弄里的毒气,成了弥散并移动的白瘴。更多时候,山中生灵比人更警觉,可随之,以作警示。”

阿戊的声音轻缓悠长,雁洄倾听着,抚平了心里隐动的焦躁。

“那这个石台是做什么的?”雁洄两腿盘坐,身姿松散,眨着认真的眼睛问。

阿戊顿了顿,解释:“瑶族有个分支擅巫术,以林木布阵,石台就是祭台,我们跑进了他们的祭祀禁地。”

“所以白瘴进不来,也是巫术的原因?还有这些树葬,花婆神的传说……”

“是吧。”

“原来你熟知很多事物。”

“我只是曾见闻过。因一名故人。”

雁洄突然问:“那名故人,是尤望云阿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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