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两道长影!石林这里根本没有水生木。
阿戊没有停,提速上升,手脚大开大合,企图弄出动静让雁洄警示。看清衣裳的颜色,只见她保持浮力,脸转向一旁的黑暗,不知在找什么。
一个猛跃,身体迅速推进了两米,阿戊张臂扑住雁洄,并在同一瞬间,扯回她伸出的手。
两人由于惯性漂出几米远,阿戊还看到那道带子状的影子循着游过来,他另只手去摸匕首,余光因此发现一丝血色。
反应过来后,阿戊捉起雁洄适才伸出的手,三个指腹裂开口,正汩汩冒血。是血引了它前来,但它好像畏光,一直徘徊在光圈外。
就在这时,雁洄拍了阿戊的手臂,向上指,他会意,她则断后。
升到三十米左右,黑影就不见了。
出水上岸,先作休息。
阿戊翻包找出包扎纱布,简单地缠了雁洄三个手指,如果要继续潜水,一点血腥都不能有,否则那东西还会再来。
“刚刚你怎么回事?”
阿戊指的是那片刻的怔愣,雁洄解释:“适应压强时,脑袋会发雾,缓一会就好,但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伸手触碰那东西。”
“下次潜我们不能分开。”阿戊做了决定。
潭边的草长了有半臂高,雁洄在想事,顺手薅着,低缓地“嗯”了声。
阿戊了解她这些小动作,便等着。
“我第一次潜时,三十米水深以下,总直觉有幻影……你觉得那是什么?”
阿戊扶起雁洄受伤的手,说:“伤口平整裂开,不是撕咬,是利器割的,它可能有锋利的鳍,带状躯体,等人身长,畏光,什么水生物是这样的……”
雁洄回想阿巴口述过的话,和各种资料,“有些像白鳝,但白鳝并没有长鳍。除去白鳝,地下河也有其同属科的鱼,可体型差距太大。除了……带子!”
“带子?”奇怪又贴切的词。
“我阿公的羊皮册有提及:扁身凹目,头生须,皮黏滑,齿利噬血。之后不见祥述,可能只是遇到过,我阿巴也从未见过。”
噬血的话,那就具有攻击性,阿戊问:“还要再潜吗?”
“潜!”雁洄拍手起身,“就一道独影,再来也能应对,搏一把。”
阿戊默认。
日头高了,蒸得好舒服,雁洄伸展筋骨,做热身运动。
阿戊没有所谓的神经系统,只要浸过血水,保持平稳,便不会累。他看着雁洄好一通忙活,最后还揉眼睛,搓起耳廓。
“适应得差不多了,应该会减少排斥,找尸骨还要深入,得争取时间。”说完,雁洄眼眸转向阿戊。
“开始。”
“开始。”
牵手并步,入水。
游速一直在提升,说是适应了,但到45米深时,雁洄明显感觉到皮肤上像紧裹了一层塑料膜,压得血管拥挤,血液流动过速。
阿戊察觉到雁洄的异样,放慢速,没想到她拉了自己手臂一下,继续保持速度。
阿戊心里无奈,雁洄身上有一股劲,或许会质疑,仍不死不休。
50米深度是一个区间,一旦逐步适应,会减少难受。可幸的是雁洄头脑清醒,石林已现出真面目。
渊水围困,石柱森诡而立,白骨铺叠不尽,冷光泛泛,直观的枯槁、死亡。
两人早有心里准备,见此画面,皆生出如置炼狱的烹炙感。
停顿一秒,默契分开,双双入石林。
一人各踞一半搜寻,以灯光为信号。
石柱终年被水淘蚀,表层密集的气孔,能刮血肉,按照阿戊的说法,雁洄在石林里游迴确实保障了自身安全,但也有弊端——慢。
石柱有高有低,雁洄抬灯寻找人型骨,她看得仔细,眼前忽有什么闪过,头被实实砸了一下,身体也坠落。
水底沉淤,雁洄怕搅浑视线,伸臂勾住石柱,那绵密的一阵刺痛,让她眼鼻酸涩。稳住后,她运灯去看,小部分浑浊的水中,透出部位不同的白骨。
但不多,薄薄一层,无堆砌痕迹。
可能他们的入侵搅动了水流,刺挂的兽骨陷落,砸下去了。
雁洄放手游上去些,有个念头随之跃出。既然他们这么小动静都能使骨头活动,那这潭底的水循环运作,威力该更甚。
决定改换思路,从暗流规则入手,雁洄不再一个个骨架去寻,而是面向水底,测骨头或散或聚的走向。
突然,余光中灯影闪动。
五六米开外,灯光向上连晃。这是雁洄和阿戊约定的碰头信号。
雁洄蹬出石林,向着灯光推进。
无际黑渊里,两点微光在靠近。
将到阿戊灯带,雁洄突然一个旋身,手臂抡直,劈水而出。那种被包围的感觉又来了——异动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