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愉快的场景,狞笑着挑起眉头:“如今,我应该也算完成了一半吧。”
完成了一半?
千里冷笑道:“你未免太过自信了,阿尔萨兰。如今你连我城门都还没破,如何确定自己完成了一半?”
阿尔萨兰并不说话,只是带着他那诡异的笑容,望着千里的脸,直到后者反应过来什么以后,脸上的血色慢慢褪了个干净。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一切似乎都可以从突然出现的熠彰说起。
从取得大祭师的信任,到出兵云荣,再到继承祭师之位,最后到加害贺雁来......不,甚至更早,在几年前,在千里上街买那柄簪子的时候,熠彰就已经蛰伏在他们身边了。
可贺雁来说过,那簪子是明彰的东西。
明彰......熠彰......
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千里声音有些颤抖,缓缓问:“他是你的人,是吗?”
明明两个人都没提“他”是谁,但阿尔萨兰就好像确信他的侄子已经意识到了一般,勾起嘴角,挑眉道:“你觉得呢?”
千里死死咬住牙关,双眼因为愤怒而充血,用他毕生能露出来的最狰狞的表情瞪着阿尔萨兰,从牙缝里撕出来几个字:“你、找、死。”
“哈哈哈哈!”阿尔萨兰似乎被取悦了,笑容中满是得意,洋洋自得地说,“侄儿啊,你还是,多担心担心宫里那些人吧。他可是个疯子,连我都无法预测,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哦对了......”
阿尔萨兰煞有介事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竟然带着些怜悯,边咂嘴边摇头叹息:“可惜啊,你应该还没来得及赶回宫中,就命丧在我马下了吧。”
“......”千里不再废话,扬起马鞭,重重地甩在飞鸿身上,目光如炬,直直奔着阿尔萨兰而去。
雁来哥哥......
千里拳头攥紧,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中,竭力调整自己的表情,生怕被阿尔萨兰看去了一丝不安与慌乱。
雁来哥哥,大祭师,托娅,庭深大师......
宫中那么多人,阿尔萨兰的意思难道是,熠彰会将他们所有人都解决掉吗?
现在兵力集中在战场上,宫中防卫空缺,若是熠彰真想做点什么,那他们岂不是束手就擒?!
可是现在,他只能先解决眼前的阿尔萨兰,才有机会返回宫中保护他们。
千里目眦尽裂,大喝一声:“明尘!”
明尘在几里之外,抹了一把糊得眼睛睁不开的血浆:“大汗!”
“速速带兵回宫,宫中有变!”
明尘的刀一顿,几乎下一瞬就调整过来,利落地把又一个人挑下马,迅速突围,赶到千里身边,急切地问:“大汗所言何意?”
“熠彰。”千里咬牙切齿,“他跟阿尔萨兰是一伙的。”
“......”明尘眼神发狠,狠狠瞪向对面由手下重重包围住的阿尔萨兰,仰天怒喝一声,兵器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直将周围的人逼得不敢近身。他偏头对千里道,“这里有我,大汗,您快回宫!”
“我武艺不精,回去也没用,别耽误时间了。”千里道。
“大汗!”明尘急道,“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一边杀人一边吐,还要合敦赶来救我才捡回一条命。可是您今夜骁勇善战,死在您手下的尸体有多少您清楚吗?现在的您,已经完全具备保护合敦的能力了。”
保护雁来哥哥?
明明是在战场上,可是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眩晕和恍惚。
之前,他心安理得地藏在贺雁来的羽翼下,以为他永远会在自己身后,自己一往后就会掉入他温暖的臂弯中。可是这几日,他被迫独自面对所有的一切,努力用自己的能力维护一个国家,支撑它运转下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了一个成熟的大汗呢?
他已经可以保护雁来哥哥了吗?
来不及了,不能再犹豫了。千里下定决心,掉转马头,在离去前扭头望了明尘一眼,郑重道:“保重。”
“保重。”明尘深深地回望,接着,他毫不留恋地转头,投入到新一轮的厮杀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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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彰一路握着那柄滴血的匕首,宛如弑神般行走于长廊之上。
有宫中的侍卫冲上来与他搏斗,可熠彰抬了抬眼,眼神中似乎还带了不屑,只是随手撒了把什么粉末,那粉末便在空中突然炸开,直将近身的人炸了个皮开肉绽,肉块飞溅到回廊上、墙壁上,又引起又一次尖叫与哭嚎。
宫中的人,早就被他暗中下了药,只要和自己撒出去的粉末相接触,便有爆炸的危险。所以熠彰他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