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一大队养猪场来打报告,说是进了小偷。
唐主任还专门去问了猪没事吧?
对方气得跳脚:“猪没事,但猪粪被偷两大桶!”
可想而知,这个时候的粪肥有多抢手。
知青们刚来的时候,对于捡肥扒肥这个事,能够一边说“乡亲们都可以,我也可以”, 然后闻到臭味,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呕吐。
但现在, 大家一起从山上往回走, 唐国兴一个扭头,就看到后面扛着锄头的几个小知青落队了。
“英儿——小凤——你们去干嘛?”
她们正蹑手蹑脚,往旁边的空地上的牛走去, 时不时地还发出了一阵笑声。
活脱脱像个要去绑架牛的人。
唐国兴自然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吓了一跳, 赶紧过去。
这些孩子没放过牛, 只见过其他人放牛, 以为牛都是温顺的。
殊不知, 牛都有脾气, 遇到陌生人靠近,牛蹄子踢一脚可不是小事。
唐国兴一过来, 秦子英就说道:“唐主任!好大一坨牛粪!”
在牛肚子下面, 那牛系着绳子。
唐国兴一手逮一个, 说道:“这是别人家的牛,你靠近了,它给你一蹄子可不是小事,等傍晚来捡。”
“那个时候早就被孩子们捡光了。”
秦子英说话间有点舍不得,毕竟好大一坨,可以施肥不小的面积了。
这种需要追肥的季节里,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有一个捡肥的小学生,知青们抢不过她们。
“没事,今年国家可能还会给我们安排肥料。”唐国兴安慰道:“不要去招惹牛羊,之前我们雨兰镇就有孩子捡羊粪,被羊顶了一肚子。”
唐国兴是小孩子的时候,到处疯,天不怕地不怕,被羊顶了也不怕。
可她是成年人了,有了孩子,从小到大看过了太多的意外,见过了生命的脆弱,她也和过去的大人一样,觉得孩子们的安全最重要。
知青们这才放弃了牛羊,继续往回走,一路上。
回粮仓的时候,大家要从晒谷坝下面的大路过。
这段时间没有粮食晒,晒谷坝上晒着镇上人家里的被子,几乎都是大花被,他们把晒被子的绳子一头套在晒谷坝的柱子上,一头套在晒谷坝旁边的柚子树上。
知青们看的不是被子,而是那棵套着绳子的柚子树。
柚子树上挂着拳头大小的柚子。
但这也不是它值得关注的地方。
它和其他的树不一样的是,她只有一半。
这棵柚子树它像是被一把斧头直接从中间劈开了,另一半已经被拿走了,只剩下一半。
它太奇特了,无论看过了多少次,大家只要从这里路过就会忍不住看它。
“这样也能活下来,生命真是一个奇迹。”
“唐主任,这棵树真的是被雷劈了吗?”秦子英忍不住问道:“我们问了开林,开林说这棵树是成精了,然后就被雷劈了。”
知青们一边说一边去摸那一半的树干。
村子里的小孩子们的确是这样说,就像他们总觉得乱石岩那上面的巨石里藏着龙一样。
开林跟知青们说:“有一次打雷劈了那巨石,我们小时候,好多小孩子还在那个上面看到了血迹和鳞片。”
“这个柚子树出事的时候开林还没出生,我都还是小孩子。”唐国兴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一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知青们都看了过来,都想知道这棵柚子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一年有土匪来,他们烧了晒谷坝,这棵柚子树也被烧了大半。”唐国兴无论过去多少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觉得难过,“那一年,我们粮仓有三位同志牺牲。”
如果她们还活着该多好。
唐国兴还记得小时候去粮仓,经常会听到她们羡慕香金镇的火力烘干塔,现在她们粮仓也有了。
“天啊!土匪真该死!抓到了吗?枪毙没?”
“抓到了,也枪毙了,就在烈士墓那边枪毙的。”
“当时这棵树靠晒谷坝方向这一半都烧焦了,本来有人说肯定活不成了,要砍了,但大家又觉得这棵柚子树有灵气,大家路过的时候就浇点水,我那个时候还弄个木桶挂在这儿,头一年冬天的时候叶子落完了,大家都说没救了。”
唐国兴怕她们不懂,解释道:“柚子树和其它树不一样,正常情况下,它不会落叶。”
“第二年春天,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就看到这半边的叶子开始发芽了,镇上不少人都觉得它可能有灵性,后来谁家孩子多病多灾还要来拜它做干亲,开林就来拜过。”
知青们回过头,再看这棵树,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知青们有点睡不着觉,说着过去的事情,大家都听说过土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