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才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别让我丢了面子。”
“放心吧,不会。”
没过几天,李保长就气得骂人,又把钟娟男人建了过去喝酒。
钟娟男人被他们一阵挤兑,这才知道自己又被整了。
几杯酒下肚,她男人就一个劲地哭。
“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过得这么憋屈!你们见过这种女人吗?她回来的时候,不给我倒洗脚水就算了,还要我去做饭!”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他一边哭一边拉着人说着自己的憋屈。
“你把人打一顿,她就知道自己什么地位了。”李保长说道。
“别以为当了村长就不得了了。”
“你不好好管教,以后肯定还有你的苦头吃。”旁边黄家老二拿着个烟杆子,一边抽烟,一边说道。
“可不是,连自己家女人都管不住,你这个丢人就丢大了。”
“怎么管?你看我回去跟她说,她立马就答应了。”
“打啊!多打两次你看她还敢不敢这样了。”
几个男人越说越狠。
“可不是,有了一点名头就以为能把自己男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打一顿就听话了。”
“这个人啊,不打几次,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孙家男人咬了咬牙,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大男人气血涨回来了:“等着,我回去就收拾她!”
“她是我老婆!再不收拾都能骑到我头上来了!”
他本来就喝了酒,再加上众人的怂恿,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把人打一顿,让人服服帖帖的,最好把村长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她一个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生儿子,一天到晚地在外面跑算什么事情?
当村长这个职务,在别的男人身上的时候,他会觉得遥不可及,生不出来去要的心思。
但是当这个职位落在每天和他朝夕相处的人身上的时候,尤其是这个人是一个女人,在大家眼里这个女人应该听他的话的时候,他会觉得她都能当村长,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其实,之前他有跟钟娟说这个事情。
钟娟回过头就是一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没喝酒,大白天说什么梦话?”
“你识字?还是懂怎么当村长?你来说说国家的政策?还是说你能组织大家开个会?”
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现在那种被刺痛的自尊心在酒精的加持上越发的膨胀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回去把人打一顿,让人知道那个家到底是谁在做主!让她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做村长!
其他的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直怂恿他。
“回去打一顿打一顿他就知道是谁做主了!”
“女人就是要打才听话!”
“要不然以后你还得给她倒洗脚水了!”
他喝着酒,听着这些话,心里头都是等待发泄出来的火气,整个人偏偏斜斜地往家里走。
此时,钟娟正在煤油灯下面看书。
作为村长,她能够接触到最新发下来的一些材料,其中就包括婚姻法的宣传材料。
她看得很是入迷,也很欢喜,她心里头已经有了宣传这些资料的人选了。
她准备在村子里组织一个专门的宣传小队,下放一些权利给她们。
钟娟本来就不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她年轻读过书,年少时也曾读过唐群英女士的文章,也曾经跟着一起说出那句:“天下兴亡,人人有责!”
钟娟相信,只要见过了更好的世界,大家肯定也会更愿意拥护。
宣传婚姻法可以从妇女们开始,她把自己的婆婆和村里头一些传统的妇女也排进宣传小队里。
因为读过书,所以会更宽容,处理很多事情都游刃有余,她盘算着可以把寡妇也放进来,多接触这些思想,也能让她更好地立起来。
外面传来了走路的声音,钟娟把思维拉了回来。
男人喝醉醺醺地走进来,发着脾气,骂道:“钟娟!今天,我们就要说清楚!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钟娟转过头就看到对方那副样子,一副自己的江山被人夺了的苦难模样。
其实,这幅样子真经不得细想。
钟娟是个爱思考的人,此时此刻,她还有精力思考一个问题。
这个人,被地主剥削过,被李保长那样的人踩过,他都没有多少反抗的精神。
但此刻,她既没有剥削他,又没有不把他当人看,他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也没有办法,这是一个新旧时代交替之间的必经之路。
不止是她要面对这些问题,以后会有更多的女同胞要面对同样的问题。
“不要以为你当了村长就不得了了,只要我在一天,这个家就是我做主!”男人说着自以为是的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