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郁酲影卫司的统领,他恭敬地跪在了帝王的面前。
“这是玉娇解药所需的所有药材,你调派人手赶紧给朕都寻齐,朕怕鸢儿受不住那般久。”
郁酲吹干了纸上墨迹,就将宣纸小心叠好递给了青冥。
青冥感到了有些狐疑,他知道玉娇是郁酲为了控制齐鸢让他们翻山越岭寻到的邪毒。
而帝王如今初登基,自己的党羽还不够与朝臣抗衡,根本还未彻底撇清靠齐家登位的名头。
这又怎会突然想要放齐鸢这个能钳制镇国公的把柄离开?
只是他虽月想月迷惑,可却也不敢在帝王面前妄言,躬身应下便又无声无息地飘上了屋顶。
殿内重归寂静,郁酲的眼神也忍不住略微飘散,下意识地就落到了书案正前方的那幅画轴上。
他本能地踱到了画轴前,指腹轻柔地摩挲着那些簇拥盛放的金茶花,视线微转,就瞧见了那行娟秀端正的字迹。
郁酲哑声念着,“来岁花前,又是今年忆去年……”
随着齐鸢写下的这句诗,他眼前遏制不住地浮现他还是皇子时,总是与齐鸢在齐家他自己的院落里,在那片栽满院落的金灿茶花前,烹茶饮酒、提诗作画的安逸场景。
可眼前光斑一闪,他却又猛然响起前世到最后齐家被满门处斩时鲜血四溅,和齐鸢被凌迟处死时血肉模糊的场景。
郁酲身形一晃,痛苦地闭紧了双眼,脑袋又习惯性地开始尖锐地疼痛了起来。
他感到了莫大的愧疚,是他一手把齐鸢所珍视的东西都毁了!
“李清泉!”他大声喊来自己的大太监,用力地砸了两下剧烈作痛的头,嗓音嘶哑地吩咐道:“你去安排在未央宫院落里也种满金茶花,就按着鸢儿在家中的院落那般布置!”
陛下亲自下令,故而宫人的速度都非常利落,齐鸢送齐烨出宫时,就已然看见了满院子娇嫩舒展的金茶花。
齐鸢脸上瞬间就调配出惊喜的神色,甚至苍白的脸颊上都因此浮现了浅淡的薄红,可他的那双斜挑的凤眸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了然。
齐鸢望着一枝横过殿内窗扇、长入内的金茶花,指尖轻轻拂过还沾着水珠的嫩黄花瓣,动作之轻柔就像对待无价瑰宝那般。
“阿酲你还记得我最喜欢金茶花啊,谢谢你把未央宫布置成这般模样,我变没那般想家了。”
他依恋地将脸颊埋进了郁酲的肩窝里,发出欢喜的两声轻笑。
可只有齐鸢自己才知道,此刻藏在郁酲肩膀下的面容上唯有冷漠。
晚间,夜阑天幕上密布着璀璨的繁星,点缀在皓月旁侧,把暗色的天穹都折射得耀眼了起来。
郁酲刚绕过云母屏风,便瞧见齐鸢坐在凤榻上,正安静地低头理着手上一枝似是刚摘下来的金茶花。
他上前从后拥住齐鸢,看着对方动作轻柔地把花枝放在玉枕旁,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鸢儿好端端地怎么把花折下来放枕头边?”
“这是阿酲你登基后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自然是喜欢得紧。
齐鸢凑到郁酲耳边,吐气如兰地温柔道:”“臣想着夜夜入梦都能嗅到这个味道,夜夜都能梦到陛下。”
郁酲的心跳瞬间就变的急促了起来,喷出的鼻息也逐渐染上了滚烫。
他眷恋地望着齐鸢那清俊如画的眉眼,拿指尖轻柔地抚上对方那双眼尾斜挑的妖冶凤眸。
本能地凑身上钱想要稳住那片薄唇时,殿门外却突兀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齐鸢被激得浑身一颤,略微后仰就躲开了郁酲的亲吻。
“陛下!”梁太医惯例来给郁酲送药,可刚入内就接收到帝王那如有实质的阴沉瞪视,吓得他扑通一声就脸色煞白地跪了下去。
“阿酲,现在是该服药的时辰,这可不能耽搁,”
齐鸢搂了搂郁酲的腰身,便淡然地接过了梁太医手里的檀木锦盒。
打开盒盖就露出了安放其中的那枚药丸,颜色是如血般的鲜红,大小便如同人的指甲盖。
他熟练地将药丸融在温水里,神情泰然地将琉璃茶盏递到了郁酲的唇边。
郁酲看着那杯被融成如血色泽的药汁,眼神里翻卷着犹如黑渊般的暗沉,他啪的一声牢牢钳住齐鸢的手。
动作突然又猛烈,甚至让杯盏里的药汁都溅出了几滴。
齐鸢身体逐渐染上僵硬,低垂下眼眸,长睫掩住他眸内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牵出一抹温婉的浅笑,维持着面上冷静,温声道:“陛下怎么了,再不喝就要凉了。”
“鸢儿,我这两年来喝的所谓良药,是不是都要拿你的血来做药引?”
齐鸢听闻此话,愣愣的眨了两下眼,却是不动声色地缓缓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