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模样,就像只丧家犬!
郁酲又焦急地抓了两下齐鸢的下摆,可他的指尖无疑都直接穿了过去,就似齐鸢铁了心不想再让他触碰到那般。
他这才感到了翻天覆地的恐惧,眼泪狼狈地越流越凶,再顾不上天家颜面,就哀求地给齐鸢砰砰地磕起头来!
郁酲肌肤细腻的额头,很快就被他磕得红肿。
没几下便被磕出了裂痕,鲜血源源不断地随着他近乎自残般的动作,四处喷溅。
齐鸢浑身泣血,与齐家人头颅落地的场景,不断在他眼前回旋,刺激得他的神经越发脆弱。
他被翻天覆地的悔恨与负罪感折磨得脸色如鬼般煞白,整颗心脏就似被攥紧般窒息着疼。
他痛苦地恳求道:“鸢儿朕知道错了,朕给你们磕头,朕给你们赎罪好不好!!”
“不好!”齐鸢回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就像条野狗那般朝自己磕头的帝王,唇角笑容凄凉又哀怨。
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便果断地打断道:“我不需要你的赎罪,你背叛了齐家,我也不相信你了!”
这话一出,郁酲就像是被无数把尖刀狠狠贯穿了头颅,脑袋里发出让他窒息的尖锐疼痛!
他痛苦地抱着头佝偻下了腰身,喉间发出好像被磨出血的嘶哑嗓音,发出绝望的悲鸣。
“郁酲你知道吗,我真的恨死你了,你这个伪君子!”
齐鸢最后回眸,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只虾米的郁酲,嗓音嘶哑地悲凄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骗子了!”
郁酲绝望地摇着头,手脚并用地朝齐鸢爬去,可他与齐鸢之间就似隔了天堑般,他不论如何都碰不到对方的半片衣角。
“鸢儿!”齐鸢消失在他视野里的一瞬,整座未央宫也彻底被黑暗所笼罩。
郁酲感觉自己被粘稠如沼泽般的液体所包裹,眼耳口鼻都被死死堵住,让他只能品尝到绝望的窒息。
他的头疼也愈来愈剧烈,他痛得嘶叫一声,眼前所见终是彻底崩塌,绝望包裹着他陷入更深一层的噩梦沼泽当中。
“郁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郁城再次恢复神智时,耳边就突然炸起一声染满烦躁的怒骂。
他花了好半晌的功夫才重新聚焦视线,随即便瞧见了一个神情愤怒的齐鸢。
天幕还是黑得让人窒息,这里不再是他入睡时的未央宫,而是变成了他处理政务的御书房。
殿内四周都燃满了烛火,可那明灭不定的火苗在这黑夜中,却在地面上投映出诡谲的光斑。
郁酲好像被体内的怒火勾走神智,思维就似被清空了那般,他再也反应不过来自己已然重生。
齐鸢愤恼地在郁酲面前原地转着圈,他压根没留意到帝王脸上的冷漠,依然自顾自地絮絮叨道:“我都查到了,工部尚书在徐州城私铸银钱,这意欲为何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可郁酲压根没耐性听他解释,满脸怒容地斥责道:“你是不是自己贪图朝政,所以才故意污蔑董相的学生?”
他的眼神森寒得好像浸满了冰水,看得齐鸢都怔怔地呆在了原地。
齐鸢只感到面前的帝王非常陌生,心底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那双眼尾斜挑的凤眸里随即也蒙上了又羞又怒的水雾。
一怔过后,他便厉声朝着对方怒骂道:“郁酲你一天不怀疑我是会死吗,况且你可是被齐家捧上龙座的,我即便是想要重登明堂又如何,你既靠齐家夺得皇权,如今也该报答我吧!”
这话喊出的一瞬,郁酲的脸色就蔓上了快能滴出墨汁的阴沉。
他眼神森冷地死死凝视了面前的齐鸢半晌,嘲讽地嗤笑两声,便略微俯身靠近了齐鸢。
他凑到对方的耳廓边,近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冷声道:“朕是被你们齐家捧上龙座的,呵,没错,朕是要好好报答皇后才是啊,否则朕便是恩将仇报了,是吧!”
齐鸢被他阴鸷的眼神唬得往后倒退了一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他脸上怒容瞬间消退了大半,也只是担心郁酲会被奸佞蒙蔽罢了。
齐鸢好像年少时做过无数遍的那般,想要借此来平息对方的怒火。
他上前温柔地搂住了郁酲的腰身,习惯性地将下颔搁在帝王的肩头。
“可朕忽然感觉皇后说的也对。”但齐鸢不过刚抱上来,郁酲便面无表情地将人冷冷地推开。
他缓声道:“朕记得皇后在入宫前的那场春闱里可是高中了状元,如今不习惯这深宫内眷的生活也实属正常,那朕便许你重新回朝廷吧。”
“你说什么?”齐鸢闻言,愕然地松开了郁酲,可那双凤眸里却流转着藏也藏不住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