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少林便是斩断红尘,那红尘之中的父母亲友,亦是可抛弃之物。”沈沧海急声道,“当年达摩老祖抛弃一切,出家成佛,他又岂知他家中父母思念他而亡,妻子子女亦是沦落成乞丐。”
“只因他成了得道高僧,如此他便是善人了吗?若他不是达摩老祖,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此抛妻弃子气死父母的行为,又怎么可能是个善人。”
“大胆妖人,竟然妄言达摩祖师。”智贤当即喝道。
“在下不敢妄言,”沈沧海微微一笑,“那便只言智贤与智善大师。”
“两位大师互为兄弟,长相甚似,收入少林参禅悟道,然两位只顾悟道,却甚少相见。”他急言道,“是两位一心悟道,还是不敢相见?”
此言一出,智贤和智善都下意识的看了彼此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已然被智能大师尽收眼底。
“阿弥陀佛。”智能大师山呼一声,“你二人在我少林亦有五十载,相见之数不过一年,如此看来,你二人亦是心中有盼,不忍相见。”
知道被沈沧海识破,智贤与智善恭敬听从方丈教诲。“世间八苦,生老病死、贪嗔痴、怨憎恨、求不得。你二人已占其三,便是再修五十年,也无法勘破心障。”
“如此便去藏经阁抄录心经,勘破心魔吧。”
两人皆领命而去。
“沈施主好眼力。”智能大师钦佩的说道。
“不敢当。”沈沧海见两人生得像,又从不对视,即使是互为补充,也不看对方一眼,便是猜到内有隐情。
两人在少林寺中五十年,不敢看到对方身影,害怕引起心中嗔怨。为何父母如此狠心舍弃双生子,又为何对方要跟自己一起出生,造成今日这番结局。智贤和智善两人心意相通,一旦有一个人这么想了,另一个人便能立马知道。
所以二人五十年来几乎不见对方,都是待在自己的禅房里静修参禅。却原来连自己亲生兄弟的心魔也无法参破。
“老衲惭愧,竟不知师兄弟心中所惧。”智能大师恭敬的向沈沧海施一法号。
“大师,如此这般是否可将易筋经借与沧海。”陆昭见结局圆满,智能大师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固又提出请求。
“陆少侠所愿,我本当应承。沈施主其人,我今日亲眼所见,自是相信他的为人。”智能大师明确的说,“只是少林寺亦身在武林,不得不多加考虑,恕难以从命。”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吗?陆昭心下一冷,便立即抽出双锏。他听昨夜那老僧之言,便以为如此之法,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定可打动智能大师,谁知绕了一圈,还是同样的结果。
“如此一来,陆昭多有得罪!”他虽方才与智悲一战,但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他咬牙撕下一块衣摆,将左手拿的铁锏死死和左手缠上。“易筋经是救沧海的最后一条路,若是智能大师不允,陆昭只能出此下策。”
“阿昭!”听到陆昭的话,沈沧海也不去阻止,陆昭以命报他情,他又怎可相负!他专心趴在陆昭身上,努力提点陆昭功法。
陆昭一身武功皆来自澄阳派,而陆啸的武学皆是当年从天山派的石洞里抄录下来的。纵然陆啸领悟力极高,哪里比得上从小就开始练功的沈沧海。更何况沈沧海还是魔教中历任最年轻的圣子,得到的也是教主亲传,自然比陆啸高了几个段位。
在沈沧海的一番指点下,陆昭只觉如鱼得水,如鱼入大海,龙翔九天,一招一式都极近洒脱。
陆昭边攻边走,竟将一群人逼到藏经阁的门口,他背着沈沧海一跃而上,刚准备一锏劈了藏经阁的门,昨夜的老僧便出来,接了陆昭这一锏。
沈沧海心生不妙。陆昭这一招虽不是十成十的力气,可也绝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接下的,可见此人内力深厚。
“阿昭小心。”他提醒道。
“原来又是陆小施主。”老僧站在藏经阁门口,智能大师和其余武僧尽数将陆昭包围其中。
若是只有智能大师,陆昭还有信心在沈沧海的指点下一战,但面前的老僧不管是内功还是招式都在他之上,就算加上沈沧海,他心里也没底。
“大师莫要怪罪,要怪就怪智能大师逼我至此。”陆昭手持双锏,环顾四周,可谓是腹背受敌。
智能大师见他俩人似乎相识,又见老僧身着少林僧袍,“不知前辈法号,老衲少林主持方丈智能。”
“主持方丈有礼,老僧入少林以来不过是藏经阁的扫地僧,法号早已忘光了。”老僧哈哈一笑,又见陆昭背上背的人,“这位施主便是陆小施主想救之人?”
他捋了一把长须,“老僧观其面相已是垂危之象,非易筋经不能治,难怪陆小施主昨夜来抢。”他反应过来,陆昭非要来抢易筋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