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娘亲可爱美了。”陆昭闲来无事又垂头看沈沧海的面颊,手上甩着随处扯下来的杨柳枝,“虽然我娘亲没有你这样一双蓝色的眼睛,但据说我娘亲也是从西域来的。”
“是不是你们西域的人都是这样驻颜有术,那岂不是等我爹成老头子了,我娘还是二八少女?!”
他自顾自的说话,没有看到沈沧海垂着头,他盯着陆昭的靴子,边上绣着一朵沙茶花。
“难怪你的靴子上有一朵沙茶花。”沈沧海抬眼,看着陆昭的面容,这半月以来,他已经跟陆昭混熟了,早就知道他是个喜欢热闹玩笑的性子,更是只要说起他家里的事,往往是说个没完没了。
“这是我娘给我绣的。”他见沈沧海感兴趣,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沙茶花的手帕,“这个也是。”
沈沧海接过手帕,珍之又重的伸手轻抚上面的图案,“这是我们西域特有的花,开在荒漠里,生命力极强,只要看到这种花的地方,就能看到水源,所以也有人称它为生命之泉。”
“原来如此。”他盯着沈沧海的黑眸,看他掩在面纱之下的面容,开朗的说道,“等你寻到了你娘的母族,我再将你送回西域去,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了。”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也没底,毕竟沈沧海被辗转到中原已有十年,这十年间沧海桑田,也许早已找不到沈沧海娘亲的家人。
但他还是不想让人太难过,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柳枝插进沈沧海的发中,“折柳送君,愿你能得偿所愿。”
叶清玄看着陆昭的这一串动作,叹气声再次大了起来,“阿昭,你又犯浑!”转头又向沈沧海道,“沧海,别介意,阿昭他就是这样,无心的。”
沈沧海毫不介意的摇摇头,指尖按了按脸上的面纱,左脸上的伤痕隐隐发痛。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觉,那伤早就好了,只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疤,再提醒他:识人不善,咎由自取。
“大师兄!”陆昭嘟囔一声,很快被两旁的小贩的叫卖声淹没了,两匹马已经行入扬州城,午时将近,酒肆商铺络绎不绝,他惦记着沈沧海今日的药还未饮,便说道,“前面那家酒楼,就去那里!”
这么说着,他便夹着马肚,轻喝一声,奔着酒楼而去。叶清玄在他身后无奈的摇摇头。
三人入座,店小二极有眼力的迎了上来,见其中一人面覆轻纱,身量纤纤,其余二人皆是气度不凡,一个端的是青春活泼,另一位清雅俊秀,便以为是哪家的小姐跟着两位哥哥偷跑出来,便极机灵的将三人引到不甚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
“三位客官今日可有福气了,武林大会将近,各路英雄豪杰齐聚我扬州城,正巧我们飘香酒楼这几日都请了说书先生来讲讲这江湖上的古往今来,也有利于您三位分析利弊,投个有利的门派。”
见他三人单独前来,甚至两人共乘一马,虽然三人打扮清俊,可身无值钱之物,料想也是囊中羞涩,怕不是家道中落,趁着武林大会之际,加入个门派,也好有傍身之处。
一听说有说书的听,陆昭第一个就坐不住,“要不说还得是扬州城呢,人来人往的地方才有这样的气派。”
叶清玄只微笑着说,“那便请小二哥快些上些酒菜,只怕我这师弟一会儿沉迷听书,忘了吃饭了。”
听到叶清玄的打趣,沈沧海也不禁笑出声。虽是遮住了大半容貌,但他笑意盎然,一双眼睛竟衬得整张脸都光彩万分,一时间,竟让陆昭看痴了。
叶清玄轻咳一声,倒了一碗水给沈沧海,“以防万一,这面纱和使眸色变色的药丸还要继续服用才好。”
为了掩人耳目,一路上避免多余的麻烦,叶清玄提出将沈沧海的脸遮了,再改变他原本冰蓝的眸色。沈沧海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逃出生天,自然想多避些不必要的麻烦。谁知道陆昭倒是第一个不高兴了起来。
“沧海本就是自由身,这般躲躲藏藏又是为何,我不同意。”一个人还生起了闷气。
最终还是沈沧海同意继续跟他共乘一匹马,又答应叫他“阿昭”,才将他哄好。
陆昭伸着脖子,看了一圈,发现大堂之中,已经支起一张方桌,桌上摆着茶水快板,只等着说书先生上台。
“之前家中管得甚严,阿昭也是勤学苦练的性子,没想到出来历练这几年,反倒是越来越回去了,越发喜欢这些热闹玩意儿。”叶清玄看陆昭有一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我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的摇摇头。
要是师父在这里,阿昭怕不是又要挨一顿说教。
“阿昭他天性率真,也挺好。”沈沧海服下药丸,看了眼陆昭,少年神情轻松,带动着周围快乐的气氛。让他不由得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