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就像是一团火,明亮而炽热,对待喜欢的人,从不不吝啬付出和燃烧。甄蓉儿看到宁昭对甄芙儿的感情,不想宁昭把人生耽误在她身上。
她在宁昭的搀扶中走上马车,回身冒着风雨,与宁昭道:“臣女到达椎城,会寄书信于爹娘。”
宁昭的伞全在甄蓉儿头顶上,他茫然失神地看着甄蓉儿,抓着伞柄的手被雨淋得很是冰凉。雨水扑打在宁昭脸上,顺着他好看的鼻骨下颌汇聚滴落。
此刻,尊贵且高高在上的肃王,不过是个失去妻子,伤心失措的寻常男子。他没有想到甄蓉儿会待他如此绝情,一颗心随着天上的一声雷响,击得粉碎彻底。
皇后不是宁昭的生母,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他们待宁昭如何,宁昭都能说服自己不要过分伤怀。但甄蓉儿不一样,她自出现,身份就是他的妻子,是冠上他姓,独属于他的存在。
没有了甄蓉儿,他忽然一无所有了。
“好。”宁昭在风雨中回应着甄蓉儿,任由雨水将他从头到尾浸湿。宁昭颤声红眼,脆弱被摆在脸上,是完全不堪一击的模样。他道:“进去吧,淋到你了。”
甄蓉儿心中微叹,转身掀开马车门帘。
快马铁蹄从远到近,倾盆大雨没能淹没的马蹄声,可见来者疾行。
朦胧雨幕下,余烬穿着蓑衣帽、顶着刘崇文的脸来接甄蓉儿。宁昭看清来人,紧紧抓住伞柄,因为太用力,指节泛红发白,伞柄仿佛要被折断一般。
宁昭看向余烬的目光里盛满怒火和恨意。他特别想冲进雨里,跟余烬生死不论地打一场。
余烬从马背上下来,他走到马车前,仰头看向马车上的甄蓉儿,脸上带着笑。
余烬对甄蓉儿道:“进去吧,别淋湿了你。我来驾马。”
余烬的话里,是难以隐藏的喜悦,略带点求夸奖的意味在。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成功,哪怕宁昭同意,天道也不该允许。他做这么多,只是想为后面布局,操纵宁昭为自己所用。
没想到这次会不一样,甄蓉儿和宁昭和离,给余烬看到改变命运的希望。
甄蓉儿没有回应余烬,宁昭还在身侧,她选择沉默地进入马车。
这在宁昭看来,就是甄蓉儿更欣喜余烬出现,更愿意听从他的话。
马车从内合上小门,余烬挤掉宁昭的站位,跳坐上马车。
余烬抓起缰绳,熟练且理所当然,完全是个无可挑剔的车夫模样。可他却抬起自己的蓑帽,冷冽的眉眼,平静下传达着挑衅。
宁昭抓住余烬的手腕,制止他挥鞭,余烬出手反击,宁昭也丢了伞。两人为争夺缰绳,手上来回会了几招,他们在大雨中僵持着,男人间的敌视和仇恨,往往带着杀戮和血腥。他们领略到对方眼中,水火不相容,势不两存的决心。
宁昭率先松开手,他看似退让了半步,实则恨意却远胜余烬。
余烬略胜一筹、春风得意,根本不把宁昭放在眼里。可宁昭却认定余烬与他有夺妻之仇,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状态。
余烬扬鞭驾马,驱赶着马车离开。
宁昭站在原地久未离去,管家捡起伞撑在他头上,苦求他回府。
也不知站了多久,宁昭茫然收回眺望的目光,失意地回了府。
余烬没有因为宁昭是过去的自己,就对他心存怜悯。在余烬看来,宁昭是因为人生过得太轻松幸福,所以才能轻松放开甄蓉儿的手。
余烬是宁昭,但宁昭却不是余烬。宁昭没有像余烬一样,经历那些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人生。
宁昭不用等到成亲八年、甄蓉儿死后才发现自己喜欢她;
也无须夜夜惊梦,构想甄蓉儿和孩子从城墙上摔落的场景;
宁昭不用承担因自己愚蠢而造成的惨烈后果,他现在所面对的失意和痛苦,余烬甚至还会羡慕和嫉妒。
如果他也像宁昭那么幸运就好了,至少、性子和善淡漠的甄蓉儿,还会为了维护他,打别人一巴掌。
挨了甄蓉儿训斥后,余烬始终记得,他得到的比宁昭还要少。
他有多爱甄蓉儿,就有多恨宁昭。就仿佛他应该拥有的东西,被别人偷走了一样,他恨宁昭、恨不得将宁昭千刀万剐。
……
宁昭送走甄蓉儿后就开始喝闷酒。他现在正是人生最失意的时候,亲情破裂,喜欢的人又已离开,他变成真正的独身一人,失去人生的方向,没有努力的动力。
太子派人几次催请宁昭。
虽然平冤卷的事情给了皇帝一个交代,但幕后推手仍未找到,恒王虎视眈眈,太子急于让宁昭回来,当他的左膀右臂。
可是宁昭仿佛变成个废人,成日只知道借酒浇愁,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意气风发、领兵遣将的王爷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