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非狼狈不堪,他大声道:“没有!你在胡说什么!”
白离云悲哀地看着阮非,用极端尖酸刻薄的词语攻击他:“阮先生,你知不知道,警方在陶笙身上的吻痕上发现了你的DNA。铁证如山,你就是杀害陶笙的凶手。你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就是个跳梁小丑而已。你的杀人手段愚蠢而幼稚,你这个人也愚蠢而幼稚,你真以为你能逃过警方的法网吗?不能的。”
“跳梁小丑”、“愚蠢”、“幼稚”等词汇,击中了阮非灵魂深处一些不好的记忆——曾经也有人这么骂过他。他发狂似的尖叫起来,接着又懦弱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白离云盘腿坐在阮非身边,一动不动,表情变得温和,仿佛一个善解人意的法医,让人想要信赖。白离云知道现在阮非的精神状况很脆弱,这种状态下的人往往有倾诉需求,自己只需要做那个倾听他的人,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果然,过了很久后,阮非全身被冷汗浸湿,虚弱无力地缓缓开口道:“陶笙是我杀死的。我没想到,他死后,我夜夜睡不着觉,日日思念他。我像被劈了半边魂魄一样,心被挖空了,我只想见他。”
“你爱他。”白离云得出结论。
“是。可其实一开始,我对他的爱只是一场骗局。但没想到,设下这场骗局的人,最后也入了局。”
“不要拿感情去玩,你玩不过感情的。”白离云感慨,“你是怎么欺骗陶笙的?陶笙在林子川牙中放窃听器,是你叫他这么做的吧?”
“是我。”
“放窃听器是违法行为,他对你就这么言听计从?”
阮非笑道:“想要一个人对你言听计从,用点手段就好了。”
“情感操控?”
“是。首先给自己塑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形象,吸引对方;对方爱上自己之后,用情感指责和道德绑架,以及放大对方错误的方式,让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陶笙是我的第一个猎物,可没想到的是,最后,他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他。”
“你为什么杀陶笙?”
“为了报仇。陶笙是陶榭居的儿子,我要让陶榭居痛苦,让他生不如死。我在陶榭居工作室工作的那两年,他精神打压我,公开排挤我,那是一场职场PUA,导致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直到两年后我才从抑郁中走出来。”
“你一开始,是不是也把我当猎物了?”
“是。有人告诉我你是警局的法医,让我接近你,好套取警方的行动信息。不过我看到你后,就真的被激起了征服欲,你是吸引我的类型。于是我起了胜负心,但你好像一点都没上套。”
“是谁告诉你我是警局的法医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叫井毓,‘神之吻’爆炸案那次,你一直追他,他偷听你和你同事的谈话后得知,你是警局的法医。”阮非心如死灰,什么也不打算隐瞒了。
“井毓……”白离云口中念着这个名字。
这时,突然大门从外面被人打开,林子川、原姝、周岩和管着冰柜室另一把钥匙的法医站在外面。原姝朝白离云耸耸肩,说;“对不起小白,我怕你出事,就把一切告诉林队了。”
周岩拿着手铐,把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阮非拷了起来,说道:“阮非是吧,陶笙身上发现了你的DNA,你有重大作案嫌疑,被逮捕了。”
白离云把衣服上纽扣一样的微型通讯器递给林子川,说:“他全招了,供词在这里面。”
阮非站起来,被周岩带着往门外走。走过白离云面前时,阮非突然激动道:“你让我再看他一眼,就一眼……我后悔了,真的,我真的后悔杀他了,他死了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喜欢他……”
白离云悲哀地看着他,说:“阮先生,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后悔’二字。陶笙不会希望你继续害人,如果你真的后悔了,那就把你的同伙井毓的信息告诉警方,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你的错误。”
林子川焦急地走到白离云面前,问他:“没事吧?”
白离云摊开手,“我能有什么事?”
林子川松了一口气,“下次可不许再私自行动了。”
“我不私自行动,能有这么大的成果?来,你听听阮非的供词。”
林子川在冰柜室听完了阮非的供词,惊讶道:“所以说,阮非也是陶榭居职场PUA的受害者,他杀陶榭居的儿子陶笙是在报仇,因为丧子之痛会让陶榭居痛苦。阮非和陶笙是情人关系,陶笙对阮非言听计从,之前我牙里的窃听器就是陶笙受阮非指使放的。可是,我有个问题,既然阮非已经真的爱上了陶笙,为什么还要杀他?”
“阮非说,他是在陶笙死后,感受到心痛,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陶笙的。”白离云道,“人就是这样,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