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深呼吸,司宁宁控制好情绪再次看向堂屋。
堂屋里,一身气派板正中山装、手提公文包的司震南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原本脸上还挂着和善笑意,可与司宁宁目光对上后,他束手束脚收敛了笑意,拘谨得不敢笑,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那模样看着倒像是司宁宁是当爹当妈的人,司震南是儿女一般。
司宁宁望着他沉默半晌,终是松了口,转身不动声色蹭了一下眼角,忙活着端菜盛饭,“请他坐吧。”
“我来,我来。你把襜衣摘了洗洗手,刚才在桌上就吃了点菜,也没吃别的,我给你盛点饭。”
霍朗将司宁宁推到一旁,自己在灶前忙前忙后。
远远看见这一幕,司震南心里那一丝丝的担忧渐渐被抚平,不经意间,干涩的唇瓣勾起欣慰的笑容,就是这短暂的一瞬,再度被司宁宁捕捉到了。
司宁宁宛如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司震南,司震南则如刚才一般,再度拘谨起来。
霍朗忙活的时候抽出空闲朝堂屋看,见气氛不好,他两下盛好米饭放进托盘里,连着其他两道菜一起端到堂屋桌上,“一路过来,您还没吃饭吧?这些都是宁宁亲手做的,坐下吃点吧。”
比起眼神要吃人的司宁宁,面色俊朗和善的霍朗简直不要太好说话,司震南也不端着,就如上司面前的小职员一般,推脱中客客气气地坐上了桌。
锅里还有几个菜没拿出来,霍朗端着托盘转身,中间空档看司宁宁道:“阿宁,傻站着做什么?快倒杯水。”
请司震南过来,是霍朗经过深思熟虑的。
年前大雪那一次,霍朗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司宁宁的脆弱,他不希望再来一次,但有些事情一直小心翼翼是无法解决的,而是要从根本上下手,所以才有的今天这一出。
司宁宁不情不愿地去倒水,霍朗冲司震南笑了笑,接着去了厨房。
将水递给司震南,司宁宁在他对面坐下,“是他告诉你,让你来的?”
“谁?啊,是。”司震南捧着搪瓷缸子搓擦旋转,“他说姑娘家结婚,没有亲人在身旁不像话,所以……”
“你也这么觉得,所以就来了?呵!”
司震南话未说完,就被司宁宁冷笑打断。
霍朗信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但司震南真正想法并不是这样,眼见被误解,司震南连忙解释: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婚姻大事,父母本就应该参加入席,我想来,但是这事儿我之前没得到信儿,来的时候也犹豫过,怕你怨我,不肯让我来。”
“是,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司宁宁嘲讽道。
司震南没吭声。
去年司宁宁返城探亲发生的事,司震南还记在心里,他知道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因而现在不受闺女待见,他无从辩解,更无话可说。
第387章 给自己一个机会
僵持的气氛一直到霍朗上桌才得以好转,司震南不敢以父亲的身份及口吻去训导司宁宁,但是在霍朗面前,他却很自然地以岳父的身份问起霍朗的情况和家常。
诸如家里几口人,现在工作什么情况,什么文凭,收入多少,未来有什么打算等等。
霍朗给埋头吃饭的司宁宁夹了一筷子菜,之后如实回答。
他家里几代参军,条件其实算得上殷实,能在明面上说出来的情况,都能让司震南满意点头,只一点,对于后续霍朗他们要去沿海城市发展,司震南表示出了一点点的不情愿,但他话未说出来,就被司宁宁一句话怼了回去:
“这是霍朗工作上的安排,你不会以为你有资格在这件事上插手吧?”
司震南瞬时尴尬收声,霍朗则不赞同喊了声“宁宁”。
那一声“宁宁”略带严肃,可转瞬,在面对司震南时,霍朗态度又温和起来:
“听宁宁说您是铁路工程师?现在国家改革,各省都在积极筹备,打算扩展铁路设施。以后交通便利了,无所谓距离远不远,您要是想见宁宁,随时都可以去看她,我们也能过去看您。”
说真的,司宁宁一分一刻都不想面对司震南,可霍朗说得很对,有些事情,她或许需要坦然。
喜欢和厌恶不重要根本,这一辈子没有很长,也不会很短,她不会有多少时间和司震南对上。
司宁宁开始安安静静地吃饭,一时之间,饭桌上只偶尔会响起霍朗和司震南的交谈声。
司震南在公立单位工作,又因为职业特殊,其实放假的机会并不多,请假能请成功的几率也不大,他来H省时已经做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因而并未打算就留,但事实上,他没有被扫地出门。
不仅没有被扫地出门,相反,霍朗还提及南北气候不同,如果他工作不忙,可以留下来多住两天,感受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