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司振南脸上笑意略微敛去一些,愣了愣才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你在这等会儿,爸去拿个东西!”
说着不等司宁宁回话,人就已经转身进屋。
司宁宁心里好奇,踮起脚尖往客厅方向看了看,两手搅在一起乖巧地在原地等候。
“票啊券的都是你吴姨收着,爸手里没有,她这会儿不在家,等她晚点回来爸再叫她拿。”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司振南再度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乐呵呵走近司宁宁跟前,二话不说拉过司宁宁的手往她手心塞了一张大团结,“这钱你先拿着,去买头绳,买零嘴,老巷儿里有几户偷摸卖卤煮和饼子的你都知道,去吧,不花光可不许回来。”
司宁宁看了眼手里老式又崭新的纸币,又抬头看司振南。
在这个时代司振南结婚不算早,甚至可以说得上晚,眼下司宁宁刚刚满十八岁,他却已经进入了40岁的时间段。
读过书的缘故,司振南浑身文人气息很重,尤其是这会儿戴着眼镜的时候,可工作特殊,除了窝在屋里和单位画图以外,他还会不定期地前往全国各地实地考察,因而皮肤粗糙算不上白,又或许是工作上的事也并不轻省,他寸长的头发里有不少白发像银针一样立着。
衣着气势或许让他这个人看起来体面,可细节上体现出来的东西,却让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不少。
司宁宁不是没有心,从进这个院子开始,许些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她想,在司振南眼里,“她”这个女儿确实是占据了一些分量的。
甚至远超过那对母女。
可是,回想原身记忆里的那些东西,她又觉得很混乱,让她没有办法与眼前这个人交心。
在适应看看吧。
司宁宁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同时攥紧了手里的大团结。
她微微掀起唇瓣勾起温顺乖巧的笑容,“谢谢您,那我先出去了。”
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看司振南,“如果我看见合适的东西,可以买回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吗?”
“当然可以。”司振南摘下眼镜敷衍用衣角擦了擦,脸上笑容像开了光一样灿烂晃眼,“我们家宁宁这么懂事,你吴姨和妹妹都会高兴的。”
高兴?
高兴倒不至于,到时候真知道她花了司振南的钱,只怕气愤的都想昏过去吧。
司宁宁瞳仁微微晃动,羞赧道了句“再见”,转身出了院子。
院内司振南笑容慢慢归于平静,戴上眼镜在客厅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整个人一扫刚才的喜乐,周身气息忽然落寞起来。
这个孩子……
从回来到现在都没叫过他一声爸爸。
是还在为当初下乡的事怪他吗?
唉……
七十年代的京市生活方式很原始保守,上厕所是蹲公共旱厕,洗衣服挤在狭窄的巷子里,盆挨着盆边洗边唠似乎是常事。
“是老司家的姑娘回来了吧?”
“唉,是。”司宁宁一边浅笑点点头,一边提起军大衣下摆,小心跨过邻居大妈洗衣服的大木盆。
邻居大妈脸上带笑上下打量司宁宁,“听你姨说你是去南方下乡去了,怎么着啊闺女,是南方好还是咱这儿北方好?”
“各有各的好,去了不想回来,回来又成了不想去。”司宁宁脸上笑容不减,说话中规中矩哪边也不得罪。
邻居大妈笑呵呵夸司宁宁小嘴机灵,等司宁宁走开后,就着司宁宁回来这个事儿,这大妈没忍住跟身旁另一个洗衣服的年轻媳妇咕哝起来:
“这孩子命苦,亲妈死得早,后娘吧,唉……你说这么俏的闺女,那黎家的小子是怎么想的?咋说也是司家正经的姑娘,难道还觉得娶个后娘带来的能多得些好处不成?”
大妈口吻唏嘘,很是不能理解,可一看司宁宁还没走远,登时又讪笑低下头去。
闲唠也好,嚼舌根八卦也好,可没有当在正主跟前说的道理。
司宁宁只是步伐微顿,下一刻便恢复匀速继续朝巷子外头走。
没怎么跟这边通信,差点忘记这茬了。
黎家的小子,黎朔,曾经原身的未婚夫。
是司振南同学兼同事的儿子,两户人家都住在这片儿,因为隔得并不远,所以也算是和原身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的青梅竹马。
怎么说呢?
恩……
黎朔,大概是个性格傲娇的少年吧。
和莫北有些相似,但和莫北不同的是,他大少爷的脾气更重,时刻需要人哄着,这一点在小时候还不明显,中学时期进入叛逆期的年龄段尤为明显。
因为身家比旁人优渥,不乏会有女孩子心生爱慕。
加上所谓好兄弟的窜托,哪怕喜欢原身也固执地不肯说,而是一直等待性格内敛进骨子里的原身主动踏出步子,承认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