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赵宏兵既然说起了这件事,那么就意味着,他心里已经经过深思熟虑。
眼瞅着风向偏了,赵宏兵大声咳了几声,严肃道:“这副业还没办起来呢,你就瞅上利润了?你们这些人光瞅着人家饲养牲口家畜的利润水头大,就没想过其中付出的多少艰辛?”
说着话,赵宏兵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给众人听,“鱼鸭得从小苗养起吧?水位要时刻注意着吧?鸭子下蛋到水里了,你是不是要下水去捞去捡?家禽大批量养殖也怕它得病,喂加强体质的饲料是不是就要投入人力、财力?”
赵宏兵左手举高,前三指捏在一起搓了搓,意指钱的意思,“鱼鸭得养多久才能打捞、捕捉卖钱换工分?个头稍微大一点,是不是得安排好几个人轮番守夜防着被偷?”
一连串的反问句抛出来,人群哑口无言,赵宏兵在这时继续笃定道:“我把话搁在这儿,咱们菌子现在还在试验阶段,以后要是真的成了,这利润的水头未必就比人家养鱼养鸭的差!”
“啊、啊,这,这话怎么说?”
社员们晕乎了,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赵宏兵“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鱼鸭一年半载收获一回,菌子一年能收多少茬儿?”
野外菌子都长在烂木桩子上,很乱很差的环境里不用人打理都能长得好好地,他们要是人为干涉摸清楚了菌子的喜好,到时候种起来岂不是事半功倍?
“!”
人群再度寂静,只是不过片刻,忽然爆发出震耳的议论声:
“是呢,是呢!经队长这么一说,我觉得可行!”
“那这事儿真有搞头!”
“可是队长,这菌子到底怎么种?咱也不会呀!”
“是啊是啊!那这可怎么整?”
面对社员们的提问,赵宏兵摆摆手安抚道:“现在虽然还是试验阶段,但是已经有一种种植方法得到了认可,更具体的需要过几天才能知道。反正我就跟你们说一嘴,南山脚那边你们想看的可以过去看,就是给我当心着点,别把东西摸坏、碰坏了!那些都是试验品,长出菌子了也不要摘!”
“回头要叫老子知道谁偷摸掰了试验菌子,看老子不罚他百十个工分,挑一年大粪的!”
话说道后面,赵宏兵语气粗嘎起来,社员们讪笑摸着后脑勺,连忙说不会,一定相互监督之类的话。
司宁宁听了这么一段,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纤细拇指蹬直背包带子打算去南山脚看看,结果刚一转身就扎进一个结实带着些许汗味的炙热胸膛。
“唔……”
鼻子磕得生疼,司宁宁捂住鼻尖,躬身吃痛的后退了几步。
霍朗跟着她动作跟了两步,扣住她手腕将手拉开,打量她发红的鼻尖,“怎么说转身就转身?磕疼了没?”
司宁宁睁开霍朗的手,看了一眼巷外众人,她两步走进巷子里面,睁圆鹿眸气恼瞪着霍朗,“鼻梁都快给我顶没了!你说疼不疼?”
咋呼了一阵,司宁宁“哼”出一口气,啧声不满道:“神出鬼没就算了,站人背后也不出声,你想吓死我吗?”
“见你听得认真就没出生打扰。”
司宁宁两腮涨红,一看就是真的气着了。
霍朗讷讷解释了一句,见司宁宁还鼓着腮帮子不见气消的模样,他弯弓眉挑起,嗓音沙哑诱哄似的继续询问:“要不要去山脚看看?顺道再去山里溜一圈?刺泡儿最后一茬,过了这几天今年就再也吃不到了。”
司宁宁没有忽略霍朗眼底的揶揄,心里虽然还有点小气愤,可抿了一下殷红唇瓣,司宁宁白了霍朗一眼,扭扭脖子抬起下巴,故作大度道:“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原谅你吧。”
傲娇一秒,下一秒见巷口外面没人注意到这边,司宁宁扣住霍朗手腕,喜滋滋带动霍朗跑了起来,“愣着干嘛?快点!”
平时在生产队干活说不上累,但始终觉得生活有些刻板无聊,只有在山里,司宁宁才会觉得短暂的放松和畅快。
时隔那么久再次上山,司宁宁从内心觉得高兴。
“哈哈——”
司宁宁眼眸弯起,唇瓣微微抿开,跑动时额间细软发丝被风扬起,笑容明媚又开怀,不管是从样貌上,还是举止上,抑或是声音和眼神,无一步彰显出年轻的蓬勃与朝气。
很治愈……
那份开怀的快乐,很难不让身边的人感同身受。
霍朗眉尾微微扬起,目光下滑,落在司宁宁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
虽然两个人曾经牵过几次手,但司宁宁主动拉起他,还是第一次。
怎么说呢?
感觉更为奇妙。
心里酥酥麻麻的,有种莫名想要勾起唇角展颜而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