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知道二人顾忌,将面前那些案卷略整理一下,然后就迈步走了过来。
他简单一颔首:“多谢孟小娘子邀请,某也觉得有些饿了,就一起吃吧。”
崔九娘“咦”了一声,似是没料到性子向来清冷的江洵,会接受孟锦绣的邀请。不过她极喜欢和孟锦绣一起吃饭,于是又笑嘻嘻的将目光从江洵身上收了回来。
阿萝和阿风见状,连忙从这张长足桌旁站起来,另选了一张桌子坐下。这样一来,孟锦绣三人这边就宽敞了起来。
崔九娘笑眯眯的瞧了眼窗外人来人往,然后就好奇的朝孟锦绣问道:“孟小娘子今日,怎会特意来酒肆里吃水盆羊肉?”
孟锦绣笑笑,还未说话,一旁的阿萝已经抢着回答道:“我们小娘子想在食肆里卖羊汤,说要出来尝尝别人家的味道,免得被人比下去了。”
崔九娘“扑哧”一下子笑出来,就连坐在对面的江洵,嘴角都向上翘起了些。
郑迁正吩咐好伙计,自楼梯上走回来,刚好听见阿萝方才那一席话。他脸色明显绿了一下,见崔九娘和江洵二人笑的欢畅,一脸幽怨的向孟锦绣看过来。
郑迁埋怨道:“孟小娘子也忒不厚道了。”
孟锦绣连忙收了脸上笑容,语调里却还带着淡淡笑意。
她开口:“郑郎君不要误会,儿只是想尝尝长安城正宗的水盆羊肉,以免等店里上了羊汤之后,被客人嫌弃不像样子。郑郎君这酒肆开在东市,味道必定不错,故这才想着学上一二分。”
孟锦绣这话说的有理有据,郑迁明明觉得不对味,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别扭,只好又下去吩咐厨房再添些菜。
江洵伸手拿起面前杯子喝了一口清水,他抬眸看着孟锦绣,只见她笑吟吟的样子,在这安静酒肆里十分明媚灿烂,似将这几日查案带来的阴郁,都一并冲散了。
念及此,江洵嘴边笑意更浓郁了些。
孟锦绣见江洵看着自己,以为是被他听出了自己刚才话里的揶揄,忙朝他笑笑,然后就老实的坐着等上菜。
待她点的那水盆羊肉上来,并几道蔬菜鱼肉一起,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三人动筷子,孟锦绣却先端起水盆羊肉来,低头喝了一口汤。
这水盆羊肉如其名,份量十分大,汤一入口便尝到一股鲜香味,夹杂着羊肉特有的腥膻,却不是冲鼻的那种,竟然十分好喝。
羊肉不似现代那样用刀切薄片,而是有些厚度的肉片,再用手顺着羊肉纤维撕开,吃的时候肉片滑嫩鲜爽,肉丝裹着汤汁,碗底铺了白白的粉丝,最上面飘着一层芫荽,依照孟锦绣的想法,若是再浇上一勺茱萸酱,热腾腾的喝下去一碗,简直通体都舒坦。
将这一碗水盆羊肉仔细的喝完,孟锦绣心里面便有了思量。她放下碗抬起头,见江洵、崔九娘和郑迁三人已经吃了半饱,正随意讨论着案件。
孟锦绣想着自己不方便听这些,便要张口告辞。
江洵朝她看过来,似看出她心中顾虑,淡淡地摇头:“女郎不必觉得不安,这些都是寻常交谈,不涉及此案卷的关键点。我等将案卷搬到东市,也是为了方便查阅,倒不是什么听不得的内容。”
孟锦绣好奇的看向江洵:“江少卿查的这案子,还是上回遇到暴雨,暂在食肆避雨时的那桩?”
见郑迁和崔九娘两人一副好奇的看向自己,江洵面上神色未发生丝毫变化,他朝孟锦绣略一点头:“是。”
孟锦绣忍不住感叹了:“这贼人也太狡猾了,查了这么久,江少卿竟然还没有抓到人。”
江洵看了她一眼:“那贼人混在商队里,又颇会隐匿身份,短时间内不易寻到。”
郑迁在一旁揉揉鼻子,憋了一早上的问题,这会儿终于问出来:“江砚之,你既然猜到他在商队里面,为什么不去西市找,而是断定他必定藏在东市里?按理来说,西市的胡商多而杂,岂不是更好隐匿?”
孟锦绣想了想,问道:“可是因为牵扯到朝廷官员?”
江洵倒是未曾想到,孟锦绣能看破这一点,他意外的点点头:“是,孟小娘子聪慧。”
孟锦绣笑了笑:“儿只是依据东市,和上回暴雨,江少卿却不去武侯铺避雨,推测出来罢了。”
她又同江洵三人交谈了几句,想到毕竟他们在查案,自己不好久留,很快便带着阿萝和阿风离开。
小食肆里,孟锦绣依照在东市酒楼吃的水盆羊肉,做了一锅羊汤出来。待和阿萝阿风一起尝过之后,孟锦绣又依照后世的做法,改良了一部分汤底,最终定下了这羊汤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