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铁笼里装了一只巨型的黑色猎犬,在夜色中发出威严的吼叫声。
霍汐棠和她怀里的那只小狸奴一同被这吼声吓得身躯一抖。
燕湛走过去站在笼子前,一句话都没说,那只猎犬便不敢再狂吠了,反而还窝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可怜地嗷叫——了一声。
霍汐棠仿佛在这声里听出了可怜兮兮求饶的意味,噗嗤一声笑出来。
燕湛绕了一边,立在铁笼身侧,好方便猎犬和霍汐棠能面对面互看,“这只猎犬是皇宫斗兽场里的霸主,棠棠觉得它如何?”
霍汐棠看了过去,正对上阴鸷的犬目,但见它方才还威风的眼神现在也温和了许多,圆溜溜的眼配上它眼角狰狞的伤疤,倒别有一番感觉,再多看几眼,英气中竟透着几分诙谐的可爱。
“这是皇家兽犬,我怎能评头论足?陛下觉得好,那便是极好的。”
燕湛嗯了声,尾音拖长:“可它此时此刻便是你的了。”
“我?”霍汐棠伸出手指指向自己,难以置信问:“陛下是在说笑吗?”
燕湛眉梢微扬:“君无戏言你可知?”
他弯腰过去将铁笼打开,那只猎犬便十分乖顺地钻了出来,燕湛拍了拍它的脑袋,轻声说:“过去,认一认你的新主子。”
猎犬十分听话直接朝霍汐棠的方向走去。
好端端的忽然一只巨大的猎犬朝自己奔来,她直接吓得双腿发软,而那只猎犬像是已被驯服,好似真的将她当做主人,乖顺地在她的身旁停下,伏下脑袋在她脚边蹭来蹭去,连嗷呜声都温柔了许多。
“陛下,我不能收。”她向燕湛投去抗拒的眼神,“这只猎犬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我一个闺阁姑娘若是养了,我父亲定会多疑的。”
定国公是朝中重臣,若是让他看到这只猎犬,保准能认出这是皇家斗兽场里的,皇家的东西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只要再往深处想,定国公保准能猜到她与陛下关系不清不白。
燕湛早已猜到她会拒绝,甚至怎么拒绝他已事先想好,“是吗。”
“那朕只能叫顾显来亲自收下了。”
霍汐棠怔了,这个时间顾显定还没歇息,可若现在把他叫来,他便能看到她深夜与陛下“幽会”。
女儿家的羞耻心溢了出来,使她忽然不敢让自己的兄长知道她与未婚夫的兄长这样不符合常理的相处。
即使她这个兄长好似也知道点什么,可那羞耻的一层薄膜,她还是不愿主动捅破。
“别,陛下,我收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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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枫云院时,元荷在后头牵着这只猎犬,有些不知如何处理,“姑娘,这能栓哪里呀?”
太大一只了,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惹眼的。
霍汐棠也跟这只猎犬大眼瞪大眼,耳边忽然想起不久前陛下交代的话,面色挣扎道:“就,就栓在我的房间吧……”
房间?这种巨犬养在房里不是有极大的风险吗?
霍汐棠也没明白陛下究竟想做什么,大晚上来定国公府就为了送一只狗给她?还非要她养在房里,说什么这只猎犬抵得上二十个护院,能保护她的安全。
她在国公府能有什么危险呀。
元荷只好牵着猎犬一道进屋,栓好了后,看着这只威风的大狗,一时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问:“姑娘,它有名字吗?”
霍汐棠吞吞吐吐道:“饴狼。”
元荷喔了一声,蹲下来细细打量这只相貌极其凶恶的猎犬,小声嘀咕说:“这样的长相,竟有这么甜软的名字。”
是狼,不是郎……
元荷大抵也听错了,霍汐棠选择不纠正。
实在是这个名字有够离谱。
燕湛踏着夜色回到紫宸宫时已过子时,再没两个时辰就该起身上朝了。
李拾勤放下了帐幔,伺候好天子就寝,便看见明黄的龙榻上还窝了只奶呼呼的小狸奴。
小狸奴胆子小不敢靠近天子。
天子颀长的身子斜倚在榻边,神情温柔地朝小狸奴勾了勾手指:“糖糖,过来。”
那名唤“糖糖”的小狸奴喵呜一声,在原地挣扎了会儿,便乖顺地卧进了天子的怀里。
放下了帐幔后,李拾勤躬身越过落地锦绣屏风,无奈地抚了一把额头。
陛下当真是入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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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枫云院,夜半万籁俱寂,夜幕笼罩的室内幽暗深沉,一只英气威武的巨型猎犬伏在一张馨香的床榻边正呼呼入睡。
霍汐棠很快也进入了梦境之中。
偌大的东宫庭院并无一个宫人,悄然寂静,在梦里她的双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因看不清视线只能在庭院中步履缓慢地挪移,“岸哥哥……”